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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鬼陰

“泠水流,泠水流,流到瀾州古渡頭。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天剛下了一場雨,水煙彌漫,似有哪家女兒郎正于河上行舟,嘴里唱著小曲兒,宛轉悠揚,仿若玉佩琮瑢,甚是悅耳。

“哎呦,段郎中你可來得巧,我們幾個剛采了蓮蓬,新鮮的很,你且嘗嘗!”

段延聞言望去,當頭便被一個大大的蓮蓬砸個正著,卻見一艘小船緩緩靠岸,其上跑下二三個豆蔻少女,懷里皆是滿滿的蓮蓬荷花。

只見其中個子最大的女孩嘻嘻笑道:“段郎中,回去可別告訴你家小子說是我們送的,不然他鐵定吃醋!”

段延當下剝了一個蓮子放在口中細細嚼著,齒頰留香,莞爾笑道:“甚是清甜,多謝幾位姑娘?!?

這一笑仿若春風拂面,看得幾個女娃面泛桃紅,小鹿亂跳,便嘰嘰喳喳將人圍住。

“段郎中可真壞~”

“段郎中可有心上人了?”

“段郎中,我前日里剛繡了一個香囊,正想送你……”

段延被圍得水泄不通,正欲推拒,卻聽身后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咆哮。

“我都聽到了!”

幾人聞言望去,卻見一個圓滾滾的娃娃沖了過來,縱身一跳,一把掛在段延的袍子上,眼淚鼻涕抹了一臉,頗有些怨懟的望向幾個女孩子。

“哥哥是我一個人的!你們休想把他搶走!也不準你們送他蓮蓬……還有香囊!”

幾個女娃面面相覷,皆噗嗤笑出聲,“你這小子忒不講理,他是你一個人的哥哥沒錯,但他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段郎中,你說對不對?”

“對……不對!他就是我一個人的!”

幾個女娃聞言笑得前仰后合,懷里蓮蓬掉了一地。

段延垂眸望著自己袍子上掛著的娃娃,頗有些啼笑皆非,彎腰將其抱在懷里,用袖子幫他把臉上的淚痕擦干凈,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子。

眉眼彎彎,盡是寵溺。

“阿泠,你怎么來了?”

卻見懷中的娃娃小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眼角通紅,聲音略帶哽咽。

“哥哥,你答應要帶我一起走的?!?

……

那鬼修見陳逍眉頭緊鎖,汗如雨下,似是一片薄薄的紙一般,隨時會被風吹走。當下不由桀桀怪笑了兩聲,伸手欲往他心窩抓去。

倏地一道銀光閃過,幾欲將他這只干枯的爪子砍下。卻見那原在陳逍手中緊握的劍,轉瞬被一少年接住,嚴嚴實實護在陳逍面前。

“你是……”那鬼修雙眼微瞇,上下打量,旋即冷笑道:“我倒小瞧了你,護主心切,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追思不停叫囂掙扎著,倏地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射來,劍身一僵,便安生下來。

“鬼陰門開山老祖,竟淪落到在此茍且偷生的地步,真是可笑至極!”段泠淡淡開口,抬眼見他神色間皆是震驚,心下了然。

鬼陰目光一冷,沉聲道:“你是如何知曉我身份的?”

段泠提劍橫對,眼里閃過一道嗜血寒光,冷聲道:“將死之人,何必多言?!?

“狂妄!”鬼陰聞言爆呵一聲,猛撲過去。

段泠雙眼微闔,周身衣袂飄飄,似有一柄古樸巨劍拔地而起,硬生生的將其阻隔在外。

鬼陰瞧著這碩大玉劍,其上似有晦澀符紋纏繞,驟然面色鐵青,一口黃牙咬得咔咔作響,憤恨道。

“你是云坤那老兒徒弟!”

鬼陰倏地仰天狂笑,模樣似有些瘋癲,“哈哈哈哈哈,云坤啊云坤,你當年害我時,可曾想到今日!我要將你這徒兒的血肉一口一口撕下吞吃,以解我心頭之恨!”

一時間狂風乍起,周圍血霧滾滾齊聚,化作一名蒼天巨人,一下子便將這房頂捅破,露出浩瀚星空。

眾人悠悠轉醒,紛紛抽身離開此地。

柳林州猛地嘔出一口血來,方才一不留神,被一只小鬼鉆了空子,元氣大傷。他扶著胸口,找著暈倒的邵忘川,一個縱身將其帶出。

“師兄!”宋成明與秦立連忙上前,一人接過忘川,一人扶住柳林州,卻見其面無血色,看起來傷的頗重。

“我無事?!绷种葸B點幾處穴位,緩過神來,回頭卻見那客棧已被移成平地。

陳逍不知中了什么邪法,周身黑光繚繞,愣在原地紋絲不動。而其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一名少年,正死死護著,與那鬼修對峙。

忽然那血巨人邁開步子,每踏一步都似地動山搖。他緩緩走至那巨劍之前,一聲怒吼,要將其拔出。

段泠一動,那巨劍竄天而出,重重劈去。一時間狂沙席卷,處處生煙。只見其身若游龍,在其中翻飛,仿若騰云駕霧。

敖登看得兩眼發直,直呼:“哪來的小子,好本事!將軍你說我跟他比一場,會是誰贏?”

岱欽瞥了他一眼,道:“在外不要喊我將軍,就你這身蠻勁,遇著誰也打不過?!闭f著看向那白衣少年,目露憂色,“他與那魔修實力懸殊,現下也不過是硬撐,恐怕過不得一時三刻……”

“那我去幫他!”熬登聞言抽出大刀,便欲沖上去,卻被岱欽攔下。

“胡鬧!那魔修已至大乘,且不說我們身受重傷,就算我們全盛時期也不敵他一根手指頭。你去,只會給那小子添亂!”

“我、我……唉!”熬登氣得一摔寶刀,就地蹲下。

段泠身形微晃,面色略有些蒼白。方才幾招已用去他八成的真元,卻也只能使出原先三重的威力。

對付這不知幾萬歲的老妖怪,這幅身子終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黃煙散去,鬼陰發出桀桀怪笑,盯著那白色的身影,目露嘲諷,“小子,你就這點本事?要對付我,還太嫩了些。”

段泠咽下一口血,心下一橫,冷笑道:“你高興的未免太早。”說著周身金光大盛,只見一頭巨蟒咆哮而出,原地已沒了那白衣少年的影子。

“金蟒!”宋成明驚呼一聲,卻聽身側秦立開口道:“它頭上有一對尚未成型的龍角,看來是要化蛟了。”

鬼陰見著面前這千丈高的金蟒,不由目露貪色,“怪不得你不在凌霄仙宗待著,跟那小子跑這兒來,可惜……”說著一爪擊去,將幾片鱗片刮下,血肉橫飛。

鬼陰一舔指尖,陰惻惻地笑道:“可惜了,不是龍血。”只見那巨蟒一聲嘶吼,蛇尾一掃,卷起無盡黃沙。

段泠見著那黑影來回穿梭,正當他與追思兩面夾擊,刺破鬼陰胸膛時,卻見他化作細細沙粒隨風飄散。

移步換影!

段泠豎瞳緊縮,卻見鬼陰往陳逍方向飛去,那只枯爪正要穿破他的心窩。

緊接著,噗嗤一聲,鮮血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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