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擦拭掉女兒的眼淚。
“笑一個吧,我最喜歡看你笑了。”蘇錦書臉上還帶著淚痕,勉強了笑了一個。她緊緊地抱住了母親,像小時候一樣,把臉埋在她的肩頭,母親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一邊撫摸著她,一邊小聲地說道:“媽媽現在就希望,有個人能夠好好照顧你,你能夠一生平安幸福。這就是媽媽最大的心愿了。”
蘇錦書抬起頭,哽咽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放下過去吧,人總是要往前走的啊。”李曼儀的聲音輕輕柔柔地,飄進了蘇錦書的耳朵。是啊,人總是要往前走的。在時間面前,所有的傷都會結疤、止痛。
失去了心愛東西的小女孩,也會有新的禮物來替代。只要敞開胸懷,好像也沒什么不可以。只是,說放下,真的那么容易嗎?
這時,蘇錦書的手機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名字是顧惜朝。他發了一條信息:今天有空嗎?我有兩張話劇票,想請你去看話劇。
蘇錦書想了一下,就簡單地回復了一個:“好”字。有時候,給別人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她想嘗試著放下,這個顧惜朝貌似人還挺不錯的。上次短暫地見面,其實她對他的印象還好。
到了約定好的地方,顧惜朝早已在那等候了,他手里攢著兩張票,傻傻地站在了門口,看見她來了,臉上立馬笑了。
他笑起來有些憨憨地。顧惜朝看到她來,心里感覺一塊石頭落了地,如釋重負。還好,她來了。
“對不起,你等了很久吧。路上有些堵車,所以來晚了一些。”蘇錦書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立馬解釋道。
顧惜朝看了一眼手表,說道:“你并沒有遲到,你很準時,是我來得早了。”說完,他自己先笑了。他其實想說,因為著急想要見你,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他沒有說出口,他在這里已經等了半個小時。看見她下車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心里的花都開了。她就是春天,他所有體內的細胞都因她而復蘇。
“走吧,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他們兩人坐的位置很好,在第四排的正中央。這個話劇講的是一對相愛的戀人因為種種因緣際會,不停地錯過,兩人錯過了20年,再見面時已物是人非。
這部話劇最近很火,呼聲很高,顧惜朝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票的。他看到蘇錦書看得很入神,心里暗暗高興。
演員們演得很好,顧惜朝也被深深地感動。現在臺子上演的是他們分別的時候。
女演員拉著男演員的衣袖說:“可不可以不走?”男子低頭沉默不語,半晌掙脫了她的手。
那女子說道:“如果可以,我想跟著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男子有些痛苦地說道:“擋在我們中間的阻礙太多了。我沒辦法,置我的母親于不顧。”
“那你就忍心放棄我?”那女子凄楚地說道。
“不如我們私奔吧,放下這些俗世的紛紛繞繞,我們去一個新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生活。”這是她的懇切。
“不,不,我不能!”
“你不愿意嗎?”
“我,我,我…我不愿意,我們不能那么自私,而且你有好的事業,不需要為我放棄。”
女演員說:“可是我不在乎啊,我在乎的是你啊。”
男演員說:“可是我在乎。我希望你過得好。”
臺上的女子已經淚水漣漣,決絕地說道:“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會過得好。除非你已經不愛我,你今天要是轉身離開,我就會忘記你,當你從來沒有出現過。你信不信?”
男子上前抱住了女子,說了句:“對不起。”說完,就轉身離開。只留下那女子一個人默默地流淚。
顧惜朝看了一眼旁邊的蘇錦書,她看得入了神,早已淚流滿面。他沒有打擾她,她需要一個私密的空間,在黑暗中去宣泄自己的情緒,她悄悄地流著眼淚,他悄悄地看著她。
他本想給她遞一些衛生紙,紙都拿到手里,卻遲遲沒有給她。直到兩個小時的話劇結束,廳內燈光亮的那一刻,顧惜朝看到她匆忙的摸著眼淚,適時地把紙遞給了她。
她擦了擦,又去衛生間了一趟。半天,才走出來,依然是標準性的像是對待顧客的禮貌笑容。看到他在衛生間的門口等她,她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啊,有些失態了,讓你看笑話了。好像,每次都讓你看到我失態的這一面。”蘇錦書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會呢?我不知道你原來是一個這么感性的人。看來,是我選的話劇錯了,讓你這么傷心。”
“沒有沒有,話劇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你帶我來看。我聽說這個票很難弄得。真是謝謝你。你這樣說,我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顧惜朝笑了一下,說道:“如果你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不如請我吃頓飯吧。現在也到飯點了,看話劇看得我餓了。”他摸了摸肚子,動作有些滑稽。
蘇錦書也不好推辭,就說道:“好啊,你想吃什么?”
“跟我來吧,我知道有一家日本料理店還不錯,帶你嘗嘗吧。”他說完,看了看蘇錦書,蘇錦書點頭“嗯”了一聲,兩人欣然前往。
顧惜朝是開著車來的,蘇錦書坐上了車,可能還沉浸在剛才話劇的情緒里,忘了系安全帶。她呆呆地坐在那里,顧惜朝提醒了她一下,她也沒有聽到。
顧惜朝俯身,幫她系好了安全帶。他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是好聞。蘇錦書倒是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忙輕聲說了聲:“謝謝。”
“你好像心不在焉啊?不喜歡和我一起吃飯嗎?”顧惜朝發動了車子,看到她側著臉一直看向窗外。
“不是,是剛才的話劇讓我想到了一些事,有些出神,真是不好意思。”蘇錦書禮貌地答道。
顧惜朝倒是笑了,他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們才說了幾句話,你就說了兩句不好意思了。不需要對我感到抱歉,不要再說這句話了,我希望我們的談話是輕松自在的。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朋友。當然,如果能夠成為你的朋友,我會感到萬分榮幸。”
蘇錦書沉默不語,顧惜朝接著說道:“我可以叫你錦書嗎?作為朋友的第一步,就是我們最好以朋友的方式相稱。你可以叫我惜朝。”
“你好,惜朝。”蘇錦書開口道。
“你好,錦書。”顧惜朝也回應道。他剛才生怕她就這樣沉默不語,還好,她說了那句你好。他的名字從她口里說出來,竟如此輕巧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