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很熱情。”宋頌說。她很喜歡這樣溫暖的家庭氛圍，置身其中，就會感覺自己并不是獨身一人，覺得自己有家可歸。

“她很喜歡你。”作為兒媳婦的那種喜歡。

宋頌下意識地去忘記在陽臺上的對話，她自覺危險，默默地將自己的頭縮回龜殼里。

“喬潁她跟陳呈還好吧？”宋頌突然想起那天陳呈跟她在教室里的對話。

喬銘默了一瞬，說：“陳呈是個好孩子，但他在感情方面未必是非常成熟的。”

宋頌點了點頭，看來喬銘是知道點他們倆的情況的。這樣她也就放心了，至少出了什么事情，喬潁身后還有喬銘在那撐著。

“穎穎比較單純，也沒入社會，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的，沒有吃過多少虧，也不知道人性的復雜。”喬銘說。

他突然就想起喬潁當時跟他的感慨“我真幸福啊，有一個優秀敬業的哥哥，還有一個寵我入骨的男朋友”。

可那又怎么能叫入骨呢？

“穎穎將感情看得太重了，而陳呈他不一樣。他的家庭和他的經歷就決定了他對感情的態度。他可以無底線地寵愛穎穎，可是也可以隨時收回……”

宋頌聽著喬銘低沉的嗓音，有些心悸。

他對人的洞察從來都這么深入的嗎，還是說他跟陳呈能夠做到感同身受？

“穎穎會吃虧的。”宋頌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話頭接了下去。

喬銘努力眨了眨眼睛，緩解開車時間長導致的眼部疲勞。

“可我幫不了她。”喬銘嘆了口氣，“如果可以選擇，我當然不會讓她跟陳呈在一起。”

“難道他們就不可能有一種特別好的結尾？”宋頌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這段少年感情的。

喬銘微微搖了搖頭，說：“怎么樣算是結尾，怎么樣算是特別好的呢？我也不知道。

兩個人在一起，就注定了兩個人都要往后退幾步，在兩個人之間找一個讓兩個人相處起來都很舒適的平衡點。

他們還太年輕，未來還有太多的變數，能夠在一起的可能性其實很低。”

宋頌似是想起了什么，笑著開口：“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了結局可能會很不好就不去做的。我們還是想要努力構建一個未來，盡管這過程可能會很疼。

遇見一個心動的人其實沒有那么容易，能跟心動的人在一起就更加不容易了。”

“對待一段不能長久的戀情的最好辦法就是早一點結束它。”喬銘固執地下了定論。

他沒有看見宋頌暗下去的眼睛他只是就事論事，并沒有提升到他跟宋頌的往事上去。

但是宋頌卻是想到了他們的少年情事，鮮衣怒馬，轟轟烈烈地開始，平平靜靜地結束。

原因是不能長久。

“你怎么獨身到現在？”喬銘沒有注意到她異常的情緒，只是單單壓著他心底的那絲渴望的念頭問。

“學業繁忙，工作太多，沒有時間可以分給感情。”宋頌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漫不經心地說。

“差不多。”喬銘應了聲。

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擺脫”了一段在當時的他看來阻礙他前進的感情，到后來才發現那才是他的終極目標。

人總是在追求目標的過程中，失了本心。他忘了，他努力變得優秀變得厲害是為了保護她。

可在這過程中，他居然覺得她是阻礙。怎會如此好笑。

后來將自己的所有情感都寄托在學習和工作上，眨眼之間，八年就過去了。

喬銘將車停在公寓小區門口，對她說：“我不知道你們班長有沒有通知到你，元旦那天我們要返校去拿那封信。”

宋頌愕然反問：“什么信？”

“十八歲的我寫給二十八歲的我的一封信。”喬銘說，“我們雖然不是一個班的，但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啊，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的。”宋頌連忙擺手，她可不想跟他一起再出現在人前。

“你駕照還沒有考吧？同行比較方便，就這么定了。”喬銘不容拒絕地丟下一句話，就升上車窗了。

宋頌留在原地，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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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便看到陸封一在客廳的桌上擺了十幾張紙。

宋頌湊近一看，“咦”了一聲。

“你這稿子設計的是婚紗吧？怪好看的。”宋頌稀罕地拿了一張起來。

“若是你結婚，我一定給你設計最適合你的婚紗。”陸封一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居然不是最美的……”

“對我們形象設計師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使衣服在人身上不矛盾，而且在這個基礎上使飾品衣物最符合這個人的氣場風格……”陸封一解釋道。

他還不了解宋頌嗎？開玩笑！宋頌對生活質量要求高，對美麗的事物抱有很大的熱情。

宋頌挑了挑眉，說：“我可能沒有穿婚紗的那天。”

陸封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說了句：“沒事，我會在你之后結婚，你要是不結婚，我還是可以陪陪你的。”

宋頌：？？？

“姐弟倆相依為命也還不錯。”陸封一若有所思地說。

“不過，你今天晚上去哪了。”陸封一嗅了嗅她身上的氣味，“這不是澳洲小龍蝦的味道嗎？”

宋頌拎起沙發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我瞧你是屬狗的。”

“哎喲，別打我。你倒是說你是去哪了呀。”陸封一慌忙閃避，一手還護著自己的稿子。

宋頌放下枕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去學生喬潁的家里了，換句話說，是去了喬銘的家里，他媽媽熱情好客，準備了很多好吃的。”

陸封一瞪大眼睛。

“干嘛……我跟喬銘沒有……”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好吃的你居然不叫我！”陸封一癟了癟嘴，委屈地看著他。

“你夠了啊。”宋頌看著他這樣就覺得好笑，都老大不小了，還玩這樣的把式。

“我去洗澡了，明天還有早課。”宋頌說著就往房間走。

陸封一看著宋頌的背影，臉色慢慢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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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頌一到教室，就發現桌子上擺著好幾個小禮盒。

她想起來今天就是平安夜。她笑著看了下面的一群學生說：“謝謝你們的禮物，你們想要什么呀？”

“透題——”學生齊齊喊道。

宋頌失笑不得，說：“我要是知道題目我就告訴你們了，可我也不知道呀。

當然，我們這節課劃重點。”

……

課后，陳呈走到了她的面前，低聲說：“宋老師，我決定好了。”

宋頌看著面前這個身姿挺拔如小白楊的少年，她微微笑了笑。

“怎么樣？”

“年底分手。”陳呈說。

宋頌有些驚訝也有些失落，她沉靜地說：“你要知道喬潁她并沒有做錯什么，只是你不愛她了，所以不要去挑她的刺，她還是個小姑娘。”

陳呈只是定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