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汁是他最喜歡的飲料，也是他每次跟她約會都要點的。
“最近很辛苦吧？”喬銘瞧著她眼底的青色又重了些，有些不忍。
“還好。”宋頌沒所謂地笑了笑，“做我這個工作的，這都是很正常的。”沒得選擇。
兩人一時相視無言。
喬銘心里想的是自己沒有保護好那個小姑娘，她本不必遭受這樣的“苦”的。
“我很久沒見你了，有點想你。”喬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好像增加了你的壓力。”
“沒有。”宋頌否認，她笑著說，“見到你的壓力反而沒有那么大了。”
“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兒。”宋頌嘴巴往下一努。
“如果沒有什么大事，我的上班下班時間都是很規律的。”喬銘說，眼睛卻在觀察宋頌的一言一行。
宋頌在他的目光下無處遁形，她突然覺得很多年前的那種感覺又來了。她退避地垂下了眼睛。
“最開始沒從朋友做起，真是有些可惜。”喬銘突然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最可惜的是，他放開了她的手。
“我也沒想到你后來當了警察。”宋頌說，“從前的喬銘可是文雅書生的模樣。”
喬銘回憶地想了想，說：“后來覺得最直接幫助別人的就是站在基層奉獻，而不是拿著筆桿子筆征討伐。”
宋頌看著眼睛發亮的喬銘，心底為他高興。他真的是一個有光芒的積極向上的人，能無聲無息地影響身別的很多人。
這也才是她最崇拜的喬銘。
“我也沒想到當年逃課厭學的人后來會搞學術。”喬銘想起宋小頌，眼睛帶了些笑。“不過，也是有跡可循的。”
宋頌聽過很多類似的感慨了，聽到后一句還有些不適應，便問：“什么有跡可循？”
“雖然厭學，但是還是會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務，一旦對一件事情上心，就會不顧一切地完成它，不矯揉造作。”喬銘說。
“看來我還真是有些優點的。”宋頌笑，“我還以為一無是處呢。”在那個講究學業的年紀。
“你不會真以為以前那些追你的人都是看臉吧？哪有這么多男生在顏值上犯傻，還一傻傻那么久。”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妄自菲薄。”喬銘最終簡潔評價。
“你這么一說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宋頌笑。
“現在過去差不多半小時了，你早點回去吧，早些休息。”喬銘看了眼時間，對她說。他是真的有些看不下去她的作息了。“你這樣，遲早把身體累壞。”
宋頌吐了吐舌頭，最后喝了一口咖啡，跟他搖搖手。
看見宋頌利落離去的身影，喬銘失笑。現在還真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啊。
哪像九年前，出來約會，她都纏著他不想回家，他一度嫌煩。可后來他在漫長的回憶里她的小心思：就是想想和他多呆一會兒罷了。
她的那些傲嬌、那些無理取鬧似乎也都可以理解。
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他也忘記自己的初心不過是想讓她保持那份天真，做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姑娘。
.
這兩個月忙下來，宋頌很想念自己能夠賴床的日子。
但既然宋頌選擇了這條路，她就沒有打算回頭。
這個小項目告一段落，大概會空出三四天的時間。宋頌打算給自己調整一下，剛來到國內就接受了比較大強度的研究，說不累是假的。
張教授打算給他們一群人舉行一個小型的聚會，也當做是歡迎宋頌的到來。
組里的人宋頌認識得七七八八了，大多都是很好相處的一心只研究的人，研究生，博士生都有。
宋頌是“空降”下來先熟悉環境的，等她擴張好自己在國內的人脈，得到資金，差不多就可以獨立負責一個項目了。
“未來還是屬于你們年輕人的啊。”張教授摸著自己有些長了的胡須，向他們感慨道。
張教授是一個很優秀的導師，他的優秀并不限于學術方面，也在于他的教育，他對每一個學生都傾盡全力。
對于這樣的人，宋頌是欽佩的。
“對于宋這樣的人才，我希望你們能多向她學習，二十八歲是吧，宋頌？”張教授講到興起處，突然探頭看了她一眼。
宋頌含笑點頭。
“作為一個研究者，宋真的特別優秀，她的博導Chris還特地跟我打招呼，發了她的論文壓縮包……”張教授夸到后來，語調一轉，“但是不要學習她到現在都沒有戀愛嫁人……”
“……”宋頌無奈。
“宋她長得好啊，晚一點沒關系，但你們，哼哼。”
老頭子哼哼幾聲，有趣極了，宋頌忍不住笑。
“尤其是男生，趁還沒禿，可以先找起來。遇到喜歡的不要猶豫，有時候陪對象請的假我是會批的。”
……
一干人聽著張教授噼里啪啦地講，顯得沒精打采的。
教授，找不到對象跟我們搞研究沒有關系，嗚嗚嗚……
陳繹悄悄靠近宋頌，輕聲說：“張教授是在四十歲的時候才遇見師母的……”
宋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老夫掐指一算。”陳繹故作神秘地掐了掐手指。
“胡鬧。”宋頌瞪了他一眼。
“我是在H大里長大的，從小到大。”陳繹也不跟她開玩笑了，直說。
“臭小子，你跟宋嘰歪……什么呢？”張教授中間突然咳了一下。
“宋嘰歪……哈哈哈哈哈哈。教授，你看看學長也快三十歲了，他也該為自己著急了。”有一個研究生笑了出來。
張教授訕訕地摸摸鼻子，然后他瞪了眼坐在旁邊的陳繹說：“說的就是你，臭小子。”。
人在旁邊坐，鍋從天上來。陳繹瞪大眼睛。
張教授外號“催婚教授”，對學生的人生大事可是一等一的上心，可這里面從不包括陳繹啊。畢竟陳繹頭上還有幾個“大齡”師兄師姐。
一群人笑得吵得熱鬧。宋頌也很快融進了這個集體，也是她回國第一次感受到實驗室伙伴的熱情。
大多從事研究行業的，相對于別的社交行業都會顯得無趣一些，尤其是沉迷工作的時候，每個人都處在高壓之下。
今夜難得放松一回。
宋頌也榮獲“宋嘰歪”一昵稱，感謝張教授。
“比較晚了，臭小子，你送宋嘰歪回去吧。”張教授有些微醺，隨手一指。
陳繹笑著應了下來。
.
“我家里看我年紀大了，一直給我催婚。家中祖父祖母跟張教授念叨著，張教授也就跟我念叨。”陳繹笑著說。
“能有人催婚，也挺好的。”宋頌輕輕地說。
一家幾口，吵吵鬧鬧，互相考慮照顧，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