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鷹揚這個人，就沒有一點策反的可能嗎？”

“完全沒有。‘狼牙’特種作戰部隊的指導員，二等功三等功拿了不知道多少次，位列第一批進入異空間探索的成員名單，可見大夏軍方對他的忠誠度有多信任。現在在特殊反應部隊里面掛職，主業是高校教官，物質和精神上都找不到什么策反的機會。最重要的是，此人民族主義思想比較強烈，成為了傳奇之后這種思想可能更加嚴重。對于一個思維已經定型的中年人，想要改變他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基本不可能了。”

“那他的女兒呢？”

“劉婧雯，父親劉鷹揚，母親燕平君，外祖父燕秉節。”

“是那個燕秉節？忠孝節義的那個燕秉節？”

“是的。我們不建議把突破口放在這父女兩個身上，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這兩個人先放到一邊，再說說這個喻于清。我記得他很早就上了名單了，怎么，到現在你們也沒有成果？”

“此人行動極其謹慎，又時時刻刻注意避嫌，我們的聯絡員到現在和他都沒有建立聯系，更別說進一步動作了。”

“那么看來，只有這個人還有可能了？楊士善，男，21歲。父母都是國企職工，小康家庭。現大學本科在讀，‘囚龍棒’傭兵團骨干成員，吟游詩人，異能效果疑似為具現化大夏歷朝歷代古詩詞。嘖嘖，有點意思，想不到這個毛頭小子倒是成了世界上第一個傳奇突破的關鍵了。你們應該已經做出計劃了吧？”

“是的，長官。”

“那就去做吧。注意點，別被人抓住了把柄。”

門嘎吱一聲，被輕輕帶上了。只剩下一個人的辦公室里響起了低沉的喃喃自語聲：“為什么每一次行動之前，我都看不見一點成功的希望？大夏的國運越來越強，我的前途卻越來越黯淡，難道我當初離開大夏的選擇是錯誤的？不可能！沒有自由的國度和愚昧的人民，憑什么可以過得那么好？我不信！”

聲音逐漸變大，卻伴隨著文件砸落的響聲戛然而止，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當中，只有粗重的喘氣聲證明辦公室里面依舊有活人。

……

大戰已經過去一周時間了。

在牛魔領主死去之后，惡魔再也沒有組織起大規模的反擊。在三個方向上對惡魔實現了合圍的軍隊勢如破竹，輕松撫平了殲滅戰中翻起的小浪花。

在負隅頑抗的中高階惡魔被一槍爆頭的情況下，怯魔們紛紛望風而降，甚至還帶動了一些長相奇怪的惡魔一起跪地求饒。占據完全上風的大夏軍隊一一派人接收，按照上級部門的安排，把怯魔們分批分期關押了起來。

最終，這場戰爭以基本掃清了深淵碎片中的惡魔告終。可能還會有少量惡魔成功逃竄，隱藏在軍隊未能到達的地方，但這是這片土地未來管理者的事情了。

重要的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與其他智慧種族的交戰，以勝利告終了。

政府和軍方并沒有掩蓋相關的消息。

在這個充滿著神秘和冒險的時代，人類像是在黑暗的甬道之中朝前摸索前進。就算經過了適應和安撫，普通民眾的生活漸漸恢復正常，但是心態卻與異空間出現前完全不同了。就好像是驚弓之鳥，對于即將降臨的未知世界存在著疑惑和恐懼。因此，每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都彌足珍貴。

事實上，不但是普通民眾，就連政府也對異世界文明心存疑慮。就算是同為人類的不同文明，彼此之間也會出現大規模的奴役和屠殺。從古代游牧民族和農耕文明的相互屠戮，到殖民者對于新大陸的野蠻征服和奴隸貿易，再到世界大戰前后一些國家民族對另一些的屠殺，無不在告訴世界上的每一個國家，要抱著最警惕的態度去面對異世界的文明。

對于異世界文明的態度有所顧慮的同時，打鐵還需自身硬，人類更加關注的是實力問題。雖然媒體經常報道，按照從異空間中發掘出的文獻記載來看，不管是武器還是職業者實力的增長速度，本世界人類都足以稱得上是十分強大的，但民眾還是充滿著擔憂。畢竟比起異世界有些上萬年的職業者文明，人類的發展時間也太短了一些。

而這場與惡魔的交戰，則讓很多人徹底洗去了這種顧慮，變得對未來樂觀了起來，充滿信心。

惡魔，混亂的象征，萬界的征服者和毀滅者，給諸國帶去死亡和恐懼，以殺戮為樂，以邪惡為榮。就算是在異世界強大文明遺跡的記載中，也對這種生物充滿了忌憚。

結果呢？剛走出身處的空間，就被民間組織和警察堵了回去。緊接著軍隊到來，直接把它們全部殲滅，老家都抄了——這可是大多數異世界文明想都不敢想的事跡。

雖說這只是一個深淵碎片，比起真正完整的一整層深淵相差深淵，但人類這一邊也不是手段盡出。只是一個國家的一支軍隊，只派出了陸軍，還沒有把先進武器都裝備上，就把敵人徹底消滅。如果全軍進擊，如果全民皆兵，如果全世界合力，又會有多么強大？

在人類軍隊大獲全勝的同時，另一個震撼性的消息也同時間傳出，甚至引發了更大的轟動：人類中第一個傳奇強者誕生！

對于個人而言，整個種族的命運固然十分重要，但是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糾結與這種事情未免是有些杞人憂天。人類打了勝仗，是跟著慶祝也好，是痛斥大夏國窮兵黷武也好，其實大多數人就是隨個大流，蹭一下熱點，表示自己關心時事。

但個人實力的突破就是另一碼事了。特別是在有人翻出了異世界的資料，證明了突破傳奇之后壽命會得到大幅提升，一下子把輿論推到了高潮。

成為職業者，實力越強，壽命就越長，這是政府開放全民職業者教育的最大輿論推動力，也是中老年人修煉熱潮的最主要原因——比保健品便宜，比廣場舞有用，大家一起練還能有個伴，不影響聊八卦，簡直是中老年人退休生活的福音。

為了了解職業者這一套理論，網絡小說成了意外的受益人。不少社區里甚至有中老年人組成的網絡小說讀書小組，參悟書里的招數能不能用職業者的方式實現，討論書中的修煉方法合理與否。以至于不少自詡新潮的年輕人，聽到老爹老娘爺爺奶奶談論“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也是驚了個呆。

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中，一個傳奇的誕生，瞬間點燃了整個社會的爆點。雖然大多數人都沒有達到實力瓶頸，但這并不妨礙大家跟著一起激動。

有些年輕人開始做自己變成傳奇的春秋大夢，全然不考慮自己昨天翻墻進校門沒跑過七八十歲的門房秦大爺；不太理智的家長朋友們則開始督促孩子天天聞雞起舞，“你爸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全靠著你突破傳奇光宗耀祖”；更有一些人在網上發布懸賞，說自己想要拜這位傳奇高手為師，誰能幫忙引薦必有重謝。還真別說，懸賞金真不少，楊士善看了都有點動心。

普通民眾的議論和心情自不必說，而各個領域的“精英”也都摩拳擦掌，發表言論，從自己的角度尋求更大的利益。

某國領導人發表聲明，聲稱“傳奇是人類共同的財富，大夏應當公開突破傳奇的方法，為全人類的發展做出貢獻。”

某動物保護組織發表文章，要求大夏給予被俘的惡魔合適的待遇，應當善待惡魔，與其和平相處。大夏國人應該摒棄不良的傳統，不去嘗試烹飪惡魔。

某人權組織在指責動物保護組織忽視智慧生物人權，將其當作野蠻的動物看待時，也不忘呼吁大夏按照日內瓦公約，要善待俘虜，保障它們的物質和精神生活所需。每個惡魔住單間，能洗浴，有肉吃，最好再一只惡魔發一個游戲機，防止出現心理疾病。

某社會良心、公共知識分子在網絡上發表文章《那些被掩蓋的》，稱“時代的一粒灰塵，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痛斥政府對于惡魔剛剛走出深淵碎片時的傷亡只字不提，群眾只會人云亦云歌功頌德，使得政府的過錯被掩蓋。他長吁短嘆，稱自己“難過的無以言表”、“深淵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好吧，至少他最后一句說的對，深淵碎片里現在確實是空蕩蕩的，惡魔也確實被抓到人間來看管了。

政客和社會運動者在忙著發聲表達立場，科研人員們則欣喜若狂地奔向這片未經開發的領域，進行自己的探索。蜀中各個大學近水樓臺先得月，已經進入了緊張的研究工作當中。

上個世紀，就有一句經典的論斷：“新世紀是生物的世紀。”在苦學多年找不到工作的生物學專業的人看來，異空間的出現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真正讓新世紀成為了生物的世紀。

不管是異空間中新物種的研究，還是本土生物出現的變異，哪一個不能水上幾十篇論文來換科研經費？而在這其中，又有多少成果能夠滿足現實需要，投入到生產當中，直接變現？這個世界簡直是生物學的天堂，而這些奇形怪狀的惡魔大概就是上帝賜給生物科學研究者們的天使吧。

同樣的，化學和材料學這些往日沒人愿意去的專業也都挺直了腰桿，在異空間中每天都有新發現。深淵碎片被攻克占領，他們的科研之路未來不知道又多了多少成果。

社會學家、物理學家……所有扯得上關系學科的大佬都趕到了蜀中，有的是來研究，有的是來套關系，有的是來談合作。當然科學界的齷齪事情這里也少不了：潛規則、抄襲、剽竊……

這個世界看起來好像有了很多變化，但又好像還和以前沒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