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

若說譚素兒這一生最厭惡的人人是誰，那無異于是魏遠。

她自覺一顆心系在那人身上，但是，那人眼里有花花世界，萬千繁華，就是沒有她！

若僅僅只是二人離心倒也罷了，但是魏遠是要了她的命吶！

譚素兒目光淬著毒似的看著那個氣息微弱的男人，

“齊蘇……你也錯了！”

“這個男人愛的只有自己，他看重的也不僅僅的你的肚子，為了向上爬，他可以泯滅人性，可以殺妻殺子……”

譚素兒眸色冰冷，走到魏遠身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嚨，

“當初我要與他和離，他不答應，反而將我困在偏院，我寫信給我爹，但是被他攔下，反而給我爹寄了一份索要銀錢的信……”

“這個人……毀了我……毀了我爹……到最后還要讓我永不超生……多狠的心吶！”

譚素兒字字泣血，魏遠卻好像連靈識都被抽走了，目光無神，反倒是嘴角張開一點，似是還想再呼吸一些人間的氣息……

“該死……你這樣的人早就該死……”譚素兒面目猙獰，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她不該這樣。

白虞看著這個女子，總覺得這個世界對她也太苛待了些，明明原本她也是嬌養的閨閣女兒，只是錯在……錯在遇到一個道貌岸然的中山狼……

“殺了他吧！”白虞突然開口。

六吾目光一凝，原本將這些人間瑣事都無視的人突然心中一個咯噔。

白虞無知無覺，六吾幾步走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嗯？”白虞不懂，“怎么了？”

六吾俊眉幾乎擰成一疙瘩，到嘴邊的話就是吐不出來。

白虞朝著他笑了笑，“你不覺得這個人該死嗎？”

六吾看著她，“與我們無關！”

“啊……話本子里不是這么說的，不是說路有不平，拔刀相助么？”

白虞露出困惑的表情，六吾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氣，“僅僅只是因為話本子這么說過，你才……”

“嗯，那你以為呢？”白虞歪了歪腦袋，“莫不是……”

她神色忽而變得陰惻惻的，薄唇輕輕掀起一點，竟也生出一點邪佞！

六吾覺得自己反常得很，他伸手蓋住白虞的眉眼，沉悶的開口，“不要生出邪意……”

“永遠不要……”

白虞被蓋住眼睛，很不舒服，她抬手將六吾的手取開，聲音輕輕的，“你說的話我都記著呢，無事……我就是一個小木魚，還能上天怎么的！”

她又恢復原來的嬌俏可愛，六吾終于放心了一點，二人還在這兒說話，那邊齊蘇突然尖叫一聲。

白虞轉頭就要看，結果被六吾拉住，“別看！”

“嗯？怎么了？”

六吾搖搖頭。

白虞沒有看到，譚素兒五指張開，指甲陡然伸長，細長的指甲深深摳進魏遠的臉，魏遠氣息微弱，但是從嗓子里壓抑而出一串細碎的口申口今，齊蘇就在旁邊，臉上的驚懼已經快要維持不住了。

她想逃，但是腳下卻邁不開動作，眼睛也像是合不上似的就那么“被迫”看著從魏遠的臉上流下數道血痕……

“饒過我……”齊蘇跪在譚素兒腳下，涕泗橫流，她不怕么？當然怕，但是相比被凌，虐，也好過死，“夫人，夫人……饒過我……你如果覺得恨我不得，那……那我……”

話還沒說完。齊蘇褪下小指上的護甲，一狠心在自己的臉上劃了十數下……

“呃……啊……”

饒是痛徹心扉，但是齊蘇劃向自己臉上的動作不停，沒幾下，白皙的臉頰已經駭人至極，譚素兒如何能置若罔聞。

她居高臨下，看著齊蘇。

曾經有一刻她是羨慕過這個女子的，她能毫不顧忌的強占別人的丈夫，明明是個妾，但是肆意妄為比她這個正室還要囂張！

譚素兒不知道，她唯一沒有的，一輩子也做不到的嬌蠻任性，齊蘇卻是數十年這么生活著的！

“你想活著？”譚素兒冷笑，下一刻她突然扼住齊蘇的脖頸，

“那我呢？”

“你們害我之前有沒有想過我也想活著……我剛剛生下孩子……你們難道都是沒有心的嗎？！”

譚素兒淚如雨下，“如今知道求饒了……啊？！你們可想過我的孩子……禽獸不如的東西！”

譚素兒手指縮緊，齊蘇頓時呼吸困難起來她不斷地掙扎，臉上的血痕更加猙獰，血珠子流下來，掉到譚素兒手背上。

“滴……答……滴答……”

譚素兒突然松開手，齊蘇的身體癱在地上，齊蘇大口大口的呼吸，劫后余生的感覺充斥在胸間，她懼怕的看著譚素兒。

“我兒……如今幾歲了？”

譚素兒半人半鬼這么些日子，沒有靈識的她哪里知道自己與兒子見過面，她不知世上已經過了幾個春秋。

“他……還活著嗎？”譚素兒看向譚沛。

“沛哥……我兒他是否還……活著？”

譚素兒不敢去想另一個答案，她腳下動了動，又停下，舉目四顧，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尋找兒子……

是人間……亦或是她曾經到過的地方……

“他一直很好很好的活著……”

白虞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驚醒了喃喃自語，滿目哀戚的譚素兒。

“真……的？”譚素兒不敢多想，卻又忍不住多想。

“他名喚魏琰，今年六歲了……”白虞笑了笑，“長得很像你……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像極了你……他只是有些孤單，沒有母親在身邊，他很想你……很想很想……”

“那他怨我嗎？”譚素兒說話出奇的聲音小，好像魏琰現在就在這兒，好像她極為懼怕自己的孩子對她露出極其嫌惡的表情。

白虞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不要多想，小魏琰很好……他品行端正，愛護身邊的人，尤其……對你這個母親極為敬重……你記得嗎？宋琦……”

譚素兒輕輕點頭，“記得……是個好孩子！”

“對，就是他……他二人親如兄弟，相互扶持……他們是這世界上除卻譚老爺以外最愛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