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這種私密性的事情不可能輕易傳到他這種外人耳朵里。
除非當時有人報警，又或者，司廷夜用了其他什么手段。
只是，司廷夜將沈煜的成長經歷調查這么詳細的目的是為了什么？
這對校暴案并不會起到什么幫助。
“是從沈煜家被辭退的傭人身上得到的情報。”
司廷夜倒是沒避諱這一點，答得很坦然。
蘇輕一了然，識趣地沒再繼續追問。
接著剛剛的話頭，她又說：“所以，沈垣適時出現在沈煜的生命里，扮演了一個慈父角色？于是，就有了干爹這層關系。”
“對。”
“所以，沈煜將人綁去垣豐倉庫，只是因為那是他熟悉的地方？”
垣豐倉庫交錯復雜，如果沈煜當真將人帶去那里，他們一時之間還真是很難找到向里。
“這只是其一。”司廷夜說，“最重要的一點是，沈垣和萬婷曾經是情侶，兩人就是在橫縣相識的，之后沈際為奪人所愛，不擇手段，所以才有了萬心兒。沈垣因此一直未婚，而沈煜，一直潛移默化受著沈垣的影響。”
蘇輕一錯愕一瞬，失笑：“沈家這關系，果然夠亂。所以，問題出在奪人所愛上，沈煜，是將自己代入到了沈垣的故事里？”
這個猜測有些超出蘇輕一的正常思考范圍，這種詭異的森冷感令她脊背不自覺冒起冷汗。
蘇輕一從未接觸過精神變態，也無法了解他們內心真正的想法和動機。
有人說，僅僅因為一個眼神，你就有可能被這種人盯上。
又或者，因為某個與他記憶中重疊的影像，被這種人糾纏不休。
就像之前鄭禾莫名其妙被打一樣。
如果說，萬心兒動手是因為純粹的惡念，那么按照司廷夜給的說法，沈煜毆打鄭禾，是變態的占有欲，是為了讓鄭禾完全被自己掌控。
“嗡——嗡——”
這時，蘇輕一口袋里的手機響起震動。
她冷不丁打了寒戰，連忙拿出手機，是高盛。
蘇輕一雖然對高盛這個人沒什么好感，但警察的電話她可不敢怠慢。
她接起，按下免提：“高警官，有什么進展嗎？”
高盛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男人女人的尖叫聲混作一團，此起彼伏。
“蘇同學——”沒完沒了的聒噪聲實在影響高盛的聽覺，他捂著一邊耳朵，嗓音拔高，“我現在在垣豐倉庫。這邊的民工和垣豐倉庫負責人發生了沖突，你們先別過來了。”
蘇輕一與司廷夜對視一眼，用口型問:“他怎么知道我們要去垣豐倉庫？”
司廷夜搖搖頭，握著方向盤的手攥緊，出聲:“高警官，我們已經快到了。”
蘇輕一:“……”
沈氏被調查一事剛發生，輿論因為難以置信，紛紛揣測是不是司氏做的手腳。
司廷夜這個時候去，不是給人說辭嗎？
高盛沉默了一瞬，說:“你們要是執意過來，別直面應對。”
蘇輕一干笑兩聲:“好，高警官，我們知道了。”
“去垣豐倉庫是你臨時決定，高盛到底怎么知道的？”
掛斷電話，蘇輕一忙不迭地重復剛剛的疑問。
司廷夜眸子瞇緊:“或許，他只是和我恰好想到了一起，又或許，我身邊有什么眼線。”
蘇輕一眉頭一挑，饒有興味:“司總是遇到對手了。”
司廷夜從鼻息間冷冷哼了聲，不置可否。
此時，垣豐碼頭近在眼前。
交錯不一的集裝箱貨車一輛又一輛與車子擦身而過。
蘇輕一稍稍降下一點車窗，警惕的看著四下。
車子在垣豐碼頭的13號倉庫前停下。
這里地段相對安靜，正是貨輪運輸的忙碌時間段，不知道為什么，13號倉庫的大門竟然是緊閉的。
司廷夜開門下車，蘇輕一忙不迭地跟上。
“我們該怎么找？司總。”
蘇輕一看了眼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倉庫，一下皺了眉。
“等……”
司廷夜薄唇輕啟，只吐了這一個字。
蘇輕一只能跟著司廷夜的節奏來，看樣子，司廷夜顯然有目的性。
兩人特意挑人群注意不到的角落徐徐前行，彎彎繞繞，走了一路。
蘇輕一跟著，毫無頭緒地問:“我們去哪里？顧……”
“別說話。”
司廷夜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指指拐角右側的幾百米某處。
接著，便腳步一頓，長臂一攬蘇輕一的肩，躲了起來。
蘇輕一被動地窩在司廷夜懷里，腦袋趴在司廷夜臂膀處，露出一雙眼睛，瞄向拐角右側。
那是垣豐碼頭的7號倉庫，門前站著一群卸貨工一樣的男男女女。
不知道因為什么，一直在吵吵嚷嚷，聲音大到幾百米外都能清晰入耳。
蘇輕一悶悶地問:“你怎么知道爭執的倉庫是七號？”
司廷夜大手搭著蘇輕一后背，目光對上她疑惑的眼，唇角一彎，指指自己的耳朵:“以后學著從混亂的聲音中找線索。”
“司總技能真多。”
蘇輕一撇嘴，完全沒意識到司廷夜的大手已經放下，而自己現在是主動趴在他懷里的。
司廷夜低頭盯著蘇輕一的側臉，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似乎想去觸碰……
但下一瞬，他手一頓，直直垂下，目光也同時轉向一邊。
蘇輕一認真注視那邊發生的情況，試圖將對面的爭執聽個清晰。
“你又不是狗耳朵，這么遠能聽清楚就奇怪了。”
冷不丁的，司廷夜熟悉的揶揄撞入蘇輕一的耳膜。
蘇輕一抬眸，惡狠狠瞪他一眼:“你才是狗。明明剛剛是你說要我學習的。”
司廷夜莫名的面沉似水，不說話。
蘇輕一感覺莫名其妙，又想轉眸去看，這才注意到自己趴在司廷夜身上的動作。
“……神經病！”
這話也不知道是罵自己還是罵司廷夜，蘇輕一當即后腿一步，連忙背過身，賞司廷夜一個挺直的脊背。
司廷夜一手揣著褲袋，目光定在蘇輕一纖瘦的身形上，冷冷道:“以后多養點肉，我不想帶個累贅在身邊。”
蘇輕一回眸剜他一眼:“力量不如你們，不得輕巧一點嗎？長一身肥膘跑不動怎么辦？”
司廷夜：“你要是能把自己養到跑不動的程度，也算是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