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子蕭頂著個大大的熊貓眼出門了，他去金牡丹找江娜娜。

江娜娜明顯憔悴了許多，也靜了許多，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看到秦子蕭的到來，她強顏歡笑：“你們回來了？他……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吧？”

秦子蕭點點頭。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反正韶華社的人不知道江敏慧就是你，你隨時可以中斷這次任務(wù)，畢竟讓你去天天接觸山本，還是挺危險的。我想，這也是若林所擔心的吧。你如果想要讓江娜娜消失，我可以馬上幫你想辦法，改名換姓去另一個城市重新生活。”秦子蕭提議道。

江娜娜苦笑，搖搖頭：“危不危險什么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也無所謂了。不過，既然韶華社的事是他生前最看重的事情，那么我想去替他完成。他說，是韶華社讓他找到了活著的價值。在認識他之前，我就是個小偷，還差點被人打死了，我活著的價值就是混個溫飽。認識他之后，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變成了我活著的價值。他說我勇敢，我勇敢什么？一個差點被打死的人，如果沒有他及時相救的話，我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我不是勇敢，我只是覺得我必須這樣做，這樣他就能看到我的價值，他就會同意我跟在他身邊。他說讓我先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事去做，我喜歡做的事就是喜歡他喜歡做的事……”江娜娜低聲慢慢說著，終于找到一個能聽她心聲的人了，她忍不住把這幾天壓在心里的話，一股腦兒的說出來了，“所以，我是不會放棄的，不管前面是什么樣的龍?zhí)痘⒀ǎ瑸榱怂叶家リJ一闖，即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怕，那么，這樣我還可以快點見到他，不是嗎？”說完，江娜娜的眼淚終于忍不住的滑落了下來。

聽到江娜娜的一番話，秦子蕭不震撼是假的，他沒有想到，江娜娜對白若林的愛，竟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估計這是若林也沒料想到的吧？

“你……確定已經(jīng)考慮清楚了嗎？我想，若林應(yīng)該是希望你安全第一，贊成你退出的吧？如果你后悔了，隨時聯(lián)系我，我一定想辦法幫你。”秦子蕭無比真誠的說道。

“不用了，秦少，謝謝您，這些天我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了。不得不說，若林選你做朋友是真的很有眼光，你確實很了解他，他把我托付給你照應(yīng)著，你也確實是盡心盡力，你不愧是他的好朋友。”江娜娜看著秦子蕭，接著問道：“他的哥哥，知道我嗎？知道韶華社的事嗎？”

“他之前不知道，后來都知道了。他知道你，也知道韶華社，還知道刺鯊行動。”秦子蕭說道。

“那他也……”江娜娜試探的問道。

“他沒有，他不反對若林做的事，但他也沒有參與這些事。他有他的身份，有他的選擇，若林是若林，他是他。”秦子蕭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娜娜，他怕江娜娜把對若林的感情寄情到白若亭身上，那樣對雙方都不好。

“嗯……我只是想偶爾看看他的臉，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了若林并沒有離開。不過，你說得對，若林是若林，他是他，我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想法的。”江娜娜尷尬的笑了笑。

“嗯……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秦子蕭問道。

“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把信息傳遞出去了，他們應(yīng)該在做備戰(zhàn)和防御準備。但是目前只有我能最直接的掌握敵方的信息，所以我還是要和山本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山本把我當成了他的初戀情人，對了，那晚就是因為他剛得知他的初戀情人是被人害死的，才喝了那么多的酒，給了我可乘之機。現(xiàn)在他對我很好，如果將來真有什么，我覺得他也應(yīng)該會對我手下留情的。”江娜娜把山本對她的情感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幾天，我心情不好，躲著沒有見他，他挺著急的。還以為我是因為他告訴了我初戀情人的事而有所介懷，剛好我這副憔悴的樣子，演下去也能以假亂真。”江娜娜苦笑道。

“你確定，真的沒問題嗎？”秦子蕭擔心地問道。

“其實，山本也是個癡情人，湊巧癡情人遇到了癡情人，只不過他愛的人不是我，我愛的人不是他，我們只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罷了。”江娜娜平靜的說道：“不過，他對我倒也是真的好，可能是想借我彌補一下心里對以前戀人的愧疚吧，所以我還是有把握，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的。”

秦子蕭聽了，見她這么確定，只得點點頭說：“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還是像以前一樣，有什么你隨時聯(lián)系我，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江娜娜看著秦子蕭，眼睛閃了閃，點點頭：“好的！”

從金牡丹出來，秦子蕭接著去了旖夢，自從若林過世那天匆忙去了一趟旖夢之后，接下來就一直在忙著若林的事情，好久沒回去上班了。既然回來了，生活就還是得步入正軌，該干嘛干嘛去吧。

秦子蕭坐在辦公桌前，徐經(jīng)理抱了最近的賬冊放在他的面前，他看了半天，卻一頁未翻，一行字也沒看進去。

在聽了江娜娜的一番話以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憋得挺難受，愛情原來是這樣的嗎？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可以把對方的信仰完全變成自己的信仰，可以舍棄自己的安危去成全對方的理想嗎？那么，愛得有多深，失去的時候就得有多痛啊？

秦子蕭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疲倦的捏著自己的鼻梁，他此時此刻的感受，好想找一個懂他的人分享。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秦子蕭不知道什么時候，竟靠著就睡著了。當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了件外套，應(yīng)該是徐經(jīng)理悄悄進來給他蓋上的。他望向窗外，月亮已經(jīng)高高掛在天上了，他起身拿著外套出了旖夢。

走在大街上，秦子蕭放空了自己的腦子，漫無目的的走著，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居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白家院子門口。

他的外套搭在手上，兩手插進褲包里，看到院里有燈光，但是他沒打算進去。站了不知道多久，秦子蕭才轉(zhuǎn)過身，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