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從來都是一個人。

顧小山漸漸睡去。

小金人出現在他身側，抬頭看向天空。

此刻的天空萬里無云，晴空萬里，天很藍，和那里一樣，都是藍色的。

……

落仙門。

坐落于萬山之中，群山之巔。

山腳下，白衣紅裙的姑娘悠哉悠哉，時而看路旁的花，時而蹦跳到小溪旁掬起一捧水。

溪水清澈，清甜，姑娘的也生得美貌。

葉蘭心行于山路之上，一步一步的登上山，不多時，來到一處山門前。

上面三個古樸大字，落仙門。

山門并無人把守。

準確來說，這落仙門，除了她之外，也就只有一個不太靠譜的師父，還有一個整日閉關的小師叔。

來到山巔，巍峨的門派建筑周圍長滿了雜草，只有幾間屋子外面是干凈的。

廚房，和住的地方……

一滿臉胡子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處屋頂看風景，他身著白色長袍，遠遠就瞧見葉蘭心，連忙跳下屋頂，跑到葉蘭心身前。

“劣徒，為何偷偷下山？”

這男子責問道。

葉蘭心遠遠就瞧見了站在屋頂上的畢方，也就是她的不靠譜師父，眼神鄙夷，“關你屁事！”

嘿呀！畢方感覺很生氣。

“你怎么跟師父說話的？”

葉蘭心理都不想理這不靠譜的師父，錯開身子走了。

畢方連忙跟上，在葉蘭心耳邊念叨，“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尊重師父，尊重懂不懂？我好歹也是你師父啊，你好歹也要給我留點面子啊，就算沒有外人，我也是需要尊嚴的。”

葉蘭心越聽越煩躁。

畢方還是不依不饒，“你看師父我從小就把你帶到山上，給你吃給你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嗎我！”

葉蘭心氣得拳頭緊握。

畢方又繼續說：“本來我們落仙門也是大門派，可為了照顧你，師父我都多少年沒收過弟子了，小蘭心，你要懂得感恩知道嗎。”

葉蘭心實在受不了了，一拳往畢方臉上砸了過去！

砰~

就好像打在一團棉花上一樣……

畢方頂著葉蘭心拳頭頓時委屈。

“小蘭心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師父？我不活了！”

說話間，畢方就準備去跳崖。

葉蘭心揉了揉腦袋，很是頭疼。

這時，遠處一個十七八歲的白發少年款款而來，目光看著直沖懸崖的畢方，渾不在意，而是投向葉蘭，嘴巴動了動，聲音清晰的傳進葉蘭心耳中。

“快四境了，不錯，跟我來。”

少年只說了這幾個字，人已經消失了。

葉蘭心見怪不怪。

那個門派有落仙門奇怪……

等葉蘭心踏過滿是雜草的大殿外，進入大殿中。

白發少年已經站在大殿之中。

葉蘭心看著少年，面露尊敬。

與其說畢方是他師父，不如說是這白發少年，名為長生的人才是她的授業恩師。

雖然小師叔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可一身修為，已經堪比大修。

具體是什么境界，葉蘭心也不清楚，她只知道，當年她師父出去一趟，惹了靜蘭心齋一六境修士前來滅門之時，她家小師叔僅僅一個眼神，就讓六境修士跌落塵土中。

大殿之上，長生目光淡然的看著葉蘭心。

“四境乃靈開之境，當年師兄花了十三年才入了這觀天地之境，所以他是廢柴，蘭心你資質比他好，最遲一年，最快一月，你便可邁入。”

長生說完，輕輕抬手，下一刻人出現在葉蘭心身前，食指中指并攏點在葉蘭心眉心。

不多時，葉蘭心腦海之中，多了一種莫名的感悟，還有一道凌冽又溫和的問天劍意。

那是屬于四境的感悟與屬于四境劍修的劍意。

葉蘭心點頭致謝，可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她小師叔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偌大宗門，實在冷清。

大殿外，畢方感覺懸崖邊上風大，涼。

就站在大殿門大喊道：“小蘭心，懸崖邊好冷，師父不敢跳……”

葉蘭心整張臉都黑了……

……

祁川鎮。

白三依舊悠閑散步。

祁川鎮很是熱鬧，和當年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

白三目光看向遠處萬山。

山脈起伏，那山巔白云飄飄。

白三知道，那上面有個宗門。

十六年前，天下妖修與人類修士舉世一戰之時，損失慘重的門派。

當年，落仙門算得上是天底下頂頂尖的門派，一門兩謫仙，最后卻雙雙隕落……

甚至幾年前，還被靜蘭心齋欺上山門過。

白三想了想，轉身邁步朝著落仙門方向而去。

……

山巔上，雜草叢生。

十分蕭條。

白三渾然不覺，行走于草地上，一步一步，一直到蹲在屋頂的畢方發現他，出現在他面前。

“你怎么來了，顧連庭呢？”

“老爺在家里閉關。”

畢方一改往昔的不羈，神色肅穆。

“他還是畫地為牢。”

白三搖頭，“也可能不是，老爺心里怎么想，我也不清楚。”

畢方問道：“你來做什么？”

白三回到：“我家少爺近日會在祁川鎮待一段時間，希望你們能夠照顧一二。”

畢方有些好笑的看著白三，只是看著看著，就不覺得好笑了。

畢方終于點了點頭。

白三看向畢方身后，長生靜靜站在那，朝他點了點頭。

白三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等白三徹底消失，畢方重新回到屋頂，長生落在他的身側。

“我可不是顧連庭，我只希望小蘭心能夠快快樂樂的。”

長生點點頭。

畢方又道：“不過那小子究竟是個怎樣的身份？”

長生搖搖頭。

畢方嘆了口氣，終究是沒再說些什么了。

長生停留了一會，身形消散，離開了。

畢方又蹲在屋頂，直勾勾的看著天空。

門派內，小蘭心悠哉悠哉的做菜，炊煙裊裊，長生盤坐在自己房間內，聞著飯菜香味，不知為何，冷冰冰的臉上，似乎浮現一絲笑容。

屋頂的畢方，也嗅到飯菜香，隱隱一笑。

山上，只有三個人，也很熱鬧。

山下，滾滾紅塵，也是熱鬧。

……

白三終究還是離開祁川鎮，朝著北方出發。

臨走前，他見了那個灰袍男子——棄無憂。

棄無憂看著白三，很是費解，當年那個陪著狀元郎大鬧皇都，謾罵文武百官，謾罵皇帝的白三，為何會找上他。

本該勢同水火。

可棄無憂萬萬沒想到，白三第一句話就是：“狗皇帝還活得好好的吧？”

棄無憂目光緊緊逼視白三，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架勢。

可很快就釋然了。

當年的事，說實在，輪到如今，是對是錯，已經不重要了。

棄無憂搖頭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白三想了想，認真道：“那就祝他長命百歲。”

棄無憂緊緊皺著眉頭，緊緊盯著白三，很快明白過來。

“是顧連庭讓你說的？”

白三點頭，笑道：“本來這句話是應該當面對他說的，不過有你在這，這事就好辦了，你幫我轉告他，省得我再被追殺。”

說完，白三轉身走人了。

棄無憂站在原地，久久無語。

長命百歲……

也就只有顧連庭那膽大妄為的家伙敢這么說了，三境修士就不止百歲，更別說皇帝如今一身修為，就連他棄無憂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