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璃璃和簡一依次跳入后,屋內的小廝便把地板恢復原樣。
微弱的燭火留下影影綽綽的光斑,三人走在暗道上。璃璃捻了點暗道上的泥,在指尖揉搓著。
不多時就看見了前面的的暗門,陳清打開后,光亮蜂涌出來。
璃璃打量著暗室內簡單的布局,墻邊是用來充當燭火的夜明珠,還有幾張桌椅,幾幅字畫。
有一位瘦小的年輕人從側門出來,見到陳清帶著兩個陌生人進來,眼神里透著警惕。“陳公子,這兩位是?”
“璃璃,這是照顧許軍師的墨休。”陳清接著向墨休介紹,“這是趙將軍嫡女趙璃璃,以及隨從簡一。”
“女扮男裝?”墨休打量著璃璃和簡一,對于陳清的直接,眼底多少透著不信任。
璃璃面色不改,淡然的說:“帶我去見許先生。”
墨休聽著確實是女子的聲音,才打消了些猜忌。“許先生在里面,跟我來。”
陳清并沒有跟進去,而是在外間等待。對于璃璃的事,他事事上心,但不必事事都知。他不想成為璃璃的忌憚。
趙將軍身邊的許軍師,沒人知曉他的名字。是趙將軍親自請來一同鎮守邊境的一代謀士,足智多謀,料事如神。在軍中享有很高的贊譽。
離開了軍營,一些老部下依舊稱呼他為許軍師。但更多的是從許軍師轉變為許先生。
咳咳,靠在床頭的許先生,劇烈的咳嗽幾聲,痛苦的彎腰幾近蜷縮。
墨休趕緊上前,又是順氣又是喂藥,許先生這才緩過來。“先生,好點了嗎?”
“這兩位是?”細不可聞的聲音傳來,仿佛已經用完了許先生身上的力氣,整張臉變得煞白。許先生瞇起眼睛,消瘦的臉頰上布滿了皺紋,衣衫穿在他身上也如空蕩蕩般。
“許先生,在下是京城人士,趙璃璃。”璃璃抱拳,聲音擲地有聲。清脆的女聲中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
“侍從簡一。”
趙璃璃!
許先生手掌一顫,渾濁的眼睛里透著些許激動以及探究。
“口說無憑,請拿出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墨休懂得許先生的意思,替他開口說道。
璃璃拿出何鎮給的竹笛,“這是曾經擔任左副將何鎮的竹笛,許先生請過目。是何伯建議我來找您。”
竹笛入手,許先生瘦骨嶙峋的手掌撫摸著竹笛,漸漸顫抖。何鎮升為左副將,承過他的提拔之恩。熟悉之后,才知道何鎮愛吹竹笛。
而這支,是一次大勝后,將軍暗中送給何鎮的嘉獎。那晚,他與將軍還聽到了何鎮的演奏。
何鎮受傷,將軍傳信給許先生,說是不愿將何鎮送回老家,度過孤獨的殘生。許先生便想出了將何鎮送到浮地,交給青狼贍養的主意。
“父親同我說過,軍中親近之人才知曉我名字的寓意。許先生聽我記得對不對。”璃璃就站在那,言語間帶著自信,身上既有男子的軒昂,也有女子的柔情。
“琉璃同字,別離同聲。記住別離之苦,煥發琉璃之光。故取名為:趙璃璃。”
許先生顫抖的出聲,但虛弱的身體支撐不了他說太多,僅僅只有一個,“對。”眼眶有些濕潤,因激動又抑制不住的咳嗽。
“先生,由我來問吧。”墨休安撫好許先生后,問道:“我聽聞京城趙璃璃文武不成,性格軟弱,毫無將門之后的氣概。如今看你,倒是鎮定。”
“傳聞不可信。突逢變故,我若依舊軟弱可欺,如何對得起府中冤魂。”
“趙將軍在府外培養了一組力量給趙璃璃,名字,信物,寓意。”墨休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若是答不出來,也別怪我不客氣了。畢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比較嚴。”
璃璃微微的勾起嘴角,不愧是許先生身邊的人。璃璃瞳孔的倒影中,是墨休右手間玩轉的精巧匕首。
得到璃璃示意的簡一,緩緩開口,對墨休的恐嚇絲毫不懼。“繪組為主子的暗棋,獨立于將軍府外,負責各地情報的收集。一組五人,皆為女子。
繪組信物為刻有畫筆,筆上有盤旋而上的青蛇,筆尖下寫著名字。其寓意是,畫筆蘸墨,繪制天下,青蛇在營,攻守有法。”
璃璃贊許的看向簡一,信息整合的不錯。
“不錯。棗州有繪組手下一人,誰?”墨休收起了兇狠的氣勢,手中的動作不停,心中已信了大半。
繪組之事,是許先生來到棗州,與施曲南搭上線后才得知的。
“施曲南。云織布莊。”璃璃聳聳肩,這個簡單。她知道。
墨休收起了匕首,對許先生點點頭,身份錯不了。許先生抓住墨休的手臂,嘴巴抿得緊緊地,整個人因激動而有了些生機。
“先生別急,我知道。”墨休曾經也是一名兵,許先生對他有救命之恩。之后便主動請求跟隨許先生來棗州,將許先生當做自己的父親來贍養。
“趙小姐,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墨休現在就是許先生的嘴巴,他與許先生的心意是相通的。
“對于我父親一事,許先生的看法如何?”
墨休將手掌攤開放在許先生面前,許先生就用手指在上面寫字。
墨休復述,“將軍一事,事發蹊蹺。皇帝下令徹查,為何是秘密調查?這是一個疑點。其二,各類物證、人證收集的速度太快。
其三,將軍身邊的右副將,一紙請罪書上呈給皇帝。叛主之事,來得突然。其四,將軍與夫人下落不明。其五,年興國不在此時一舉拿下西樊國,是在忌憚暫時鎮守的邊境的人,還是在等時機。”
許先生一口氣寫完這些字,難掩的憤懣。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一個提供叛國證據的,是繼任的左副將,宋報國。”
墨休繼續復述,“此人從小兵一步步升為末副將,人如其名,志在報國。我與將軍皆看好他,將會是一代忠將。不成想他竟做出此等低劣的事。”
“他身后有人在操控,許先生是否有懷疑的對象?”
“當今圣上,算是一代明君,不會出現暗中打殺忠臣的事。能做到讓皇帝下秘密調查之令的,必然是中央的人,也可能是潛伏在我朝多年的年興國暗探。但當朝局勢,表面依舊是一派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