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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顧忱暗第一次看到慕容塵，他站在一棵高大的雪松上，如同深夜中窺伺獵物的暗夜獵手，悄無聲息地隱秘在夜色之中。對于顧忱暗來說，正面戰場的打打殺殺不會是自己關心的事物，一場戰役的核心永遠都不會是那些在戰場上廝殺的人，而是那些躲在幕后操縱他們的人。

此時的顧忱暗正看到下面的雪地上有一只飛奔而過的白色靈獸，靈獸后面跟著一匹小馬，還跑不快，還有一頭白色雪狼，空中似乎還有幾只鳥飛得低低的跟隨著他們。巨大的靈獸上像是坐著兩個人，后者隱身了，但顧忱暗能看到她，是一個魔獵師，估計那些跟在后面的動物都是她的，這不是顧忱暗關心的重點；前者一襲白衣，在風中翻飛，顧忱暗感知了一下，那是一個法師，她的法術被什么東西禁錮了，但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力量依舊無法估量。而在她們的前方，那一片黑暗中，顧忱暗為自己感受到的結果笑了笑，他展動身形，在空中悄無聲息地掠過。

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樣，之前的靈獸突然停下了腳步，原本坐在前面的那個白衣女孩跳了下來，而叢林深處突然出現了許多綠軍的士兵和巫師，他們把那一隊人和動物團團圍住。但令顧忱暗沒有想到的是，在那些綠軍的人中，他看到了藍營熟悉的老對手——瑪法利爾。“還真是巧啊，我找的就是你，瑪法利爾·烏迪”顧忱暗隱藏在黑色斗篷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危險的笑。

“還是被你找到了。”我孤零零地站在雪地上，面對著把我團團圍住的人，要是在幾天前我一定是驚慌失措，但此時，我卻冷靜許多，我深知自己這次難逃一死，只希望他們不要發現躲在熊皮之下隱身了的古娜爾，這樣至少能保住救命恩人的性命。

“你擺脫不了我的，慕容塵。”瑪法利爾緩緩向我靠近，巨大的法杖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綠軍也沒有虧待過你，我賜予你這個榮耀印記，封你為綠軍的大法師，你有什么不滿？！”他的眼睛里泛著綠光，一半是誘惑一半是威嚇。

“小蠻，右方的那幾個士兵似乎是他們包圍圈的弱點，我們從那里突破出去。”我在心里向靈獸傳遞信息。

“好的，主人。”

“只要還有一絲機會，我都會……”我感受到了小蠻體內磅礴的法力流動，知道他正在積蓄力量帶著我和古娜爾沖出去，我嘴角上揚，突然施力，將我身體里僅有的法力全部流瀉出來在面前撐起一道屏障，把我們和瑪法利爾阻隔開來，小蠻同時高高躍起，巨大的法力震蕩讓右側的士兵都倒地了，剛剛滴水不漏的包圍圈一下子被我們沖出了一個口子，后面的士兵見勢想要沖上來把我制服，此時的我已經沒了還手之力，就在他們快要抓到我那一剎那，古娜爾的雪狼跳起來，將兩個離我最近的人撲倒，我趁機抓住古娜爾的手跳上靈獸的背，從那個口子里沖出去，巨大的雪豹帶著我們頭也不回地狂奔著。我聽到屏障被瑪法利爾破除，后面不斷有飛來的毒箭和魔法，坐在我身后的古娜爾反而成了我的擋箭牌。

“啊！”古娜爾叫了一聲，從靈獸背上掉下去，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你還好吧？”我看到她臉色慘白，嘴角還有血絲隱隱滲出，她已經沒了知覺，也就是在這時我才發現她的背后已然中了兩支毒箭，還有被魔法打傷的痕跡。我內心的仇恨，愧疚，痛苦瞬間都聚集在了一起，我憤怒地跳下靈獸，“小蠻，你帶著古娜爾繼續跑，照顧好她！我留下！他不就是要我嗎？那我留下啊！”

“主人！”

“快走！”我聽著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雪原之上來回絕望地回響。那句話如同死命令一般傳達給我的靈獸，它發力飛奔，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冬夜的地平線上。

我獨自一人站在雪地之上，銀白色的月光蒼涼地照著，我仿佛能聽到來自遠古森林精靈的梵音。一轉身，大風將我的白衣長發吹起，身后即使是千軍萬馬，也再無畏懼了。

5

顧忱暗終于看清了白衣女孩的樣子，仿佛是被閃電擊中一般。他看到那個白色衣裙下纖瘦的女孩，黑色的長發在風中舞動著，黑夜中的白雪將她的臉色襯得可以散發出光來。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孩，顧忱暗被這個身體里爆發出來的力量震驚了，要知道這么多年來，憂谷中還沒有出現一個能讓他震驚的人。而此時，他看到白衣女孩堅定地放棄了逃生的唯一希望——老實說那只靈獸是女孩唯一的希望了。一個人手無寸鐵地站在幾十個綠軍精英面前，臉上不是恐懼也不是憤怒，也絕不是甘愿赴死的從容，反而是一種超凡脫俗的輕蔑和自信，看著她，顧忱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有點意思。”乍一看這又是一個被綠軍強迫的叢林法師，但冥冥之中顧忱暗覺得這個女孩不簡單，她的身上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而能被瑪法利爾看中的法師，一定也有其特別之處。

他藏匿在不遠處的一棵枯木之后，繼續關注情勢的發展。其實他大可不必躲藏，他的隱身術在憂谷至今還沒幾個人能看破。只見瑪法利爾慢慢走過去，低著頭好像很親切的樣子同那個女孩說了什么，女孩乖乖地伸出手拉著瑪法利爾的手走了，就是這時顧忱暗看到了女孩手臂上象征綠軍大法師的印記，黑夜中泛著綠光。

“她竟然是綠軍的大法師？！”顧忱暗一時有些糊涂了，這樣的印記在綠軍中只有一個人能將它紋在身上，就是瑪法利爾自己，有這個印記的人將來必然成為綠軍的領袖接替瑪法利爾的位置，“這個女孩究竟是什么人？她是什么時候出現在綠軍中的，之前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顧忱暗的心中瞬間泛起了無數的疑問，“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必須得死！”在她接替瑪法利爾之前，必須把她殺死，如今的瑪法利爾掌管著龐大的綠色軍團，他的法力支配著綠軍龐大的亡靈軍隊在憂谷的各個角落肆意妄為，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是藍營的死對頭，也是藍營頭號的研究對象，但相比起瑪法利爾的兇殘和強大，這個完全未知的“接班人”更可怕，因為你對她一無所知，她完全是一張白紙，在這樣的基礎上，她再繼承了瑪法利爾的法力，后果不堪設想！而這么多年來藍營對瑪法利爾的研究也就都付諸東流了。

顧忱暗想了想，自己從未與瑪法利爾正面對抗過，這些年，瑪法利爾利用各處的邪惡巫術和巫藥不斷增長自己的實力，恐怕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很難是他的對手。但現在瑪法利爾為了禁錮那個女孩的法力，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如果趁其不備，把女孩帶走或者殺死應該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