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月色澄明，蘇醒和虛生花沿著溪邊緩步前行，一路上時不時遇到前來向萬千鈞匯報柳州戰況的傳令兵。

上蒼下界的那些人，虛生花這里的才是大頭，而今那些神橋境、生死境的強者都已授首，剩下的殘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終于，虛生花停下腳步，回身看向蘇醒，道：“你那一劍我也看到了，比之秦教主的劍，也不算差，不僅融入了劍十七，還有劍十八的一些玄妙。”

“只可惜，秦教主早早就悟出了劍十八，你卻是晚了一步。”

“這樣啊。”蘇醒早早知道了秦牧創造出劍十八，倒是不意外。

“所以，你要不要學？”虛生花微笑著問道。

“你要教我？為什么？”蘇醒不太習慣這種無來由的善意，微微皺眉反問道。

虛生花搖頭笑道：“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想教你便教你。”

“真是非要找個理由，就算我想看看能夠一直闖入菩提樹神院的年輕后輩能夠走到哪一步。”

“這些東西你去延京遲早要學的，算不得什么。”

忽然他怔了怔，輕嘆一聲道：“我并不是這么多話的人，只是看到感興趣的人一時間話多了起來。”

“都是秦教主帶的我……”

“……”蘇醒一陣無言。

“那么，”虛生花再次問道，“你要學么？”

“當然要！”蘇醒又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我不習慣欠人情，來日我必會償還！”

兩人交談過后，虛生花便將秦牧教給他的劍十八的精要原封不動地傳給了蘇醒。

虛生花不擅長劍法，對于這劍十八也并非毫無所得，正相反，他以神通的角度解析劍十八倒是給了蘇醒一些新的啟發和見解。

他們都是聰明人，解題的思路也大同小異，虛生花以神通解析劍道，而蘇醒則是以劍道演化神通。

在龍漢時代，他用秦牧的兩道劫劍烙印參悟道祖所傳的道劍十四篇，悟出了劍十七，而劍十八卻只是摸到了邊緣，而今聽了虛生花的講解，才終于了悟透徹。

聽完了劍十八，蘇醒又趁此機會厚著臉皮開口，向虛生花元神方面的知識。

“什么？元神？這原本是七星、天人境界的神通者方可孕育的，后來秦教主和秀公主開辟出元神引方才將元神的入門條件降低到六合境。”

虛生花面色不變心中卻是愕然，而后他別有深意問道：“怎么？蘇師弟也想將秦教主變過的法再變上一變？”

為什么要說也？蘇醒心中嘀咕，表面上沒有變化，只是點了點頭道：“正有此意。”

他知道當前的時間段，秦牧和靈毓秀只是初步創出了元神引，還沒有進行第一次元神會議，群策群力開辟出三元神會決。

而今，在元神領域還沒有人整理出加密符文，想要做出成果相對簡單，也更容易引人注目，有利于他打入延康的變法中樞。

至于大體的研究方向，他的心中也早有打算。

虛生花仔細地審視著蘇醒，不做言語。

此前他看待蘇醒，只是將其看作延康的下一代支柱，縱然有些潛力，同秦牧、同他還有不可彌補的距離，而現在蘇醒居然也有同他們一樣的想法，這樣便足以從同輩之中脫穎而出了

只是，單單有想法未必能夠成行，唯有將想法實現才能夠同他們同輩論交。

你有這種能力么？

蘇醒似是感應到了虛生花的想法，催動起殘缺的霸體三丹功，浩瀚的元氣沖霄而起，身后異象陡生。

忽的，他身后那汪深不見底地幽潭中蕩起陣陣波紋，一座由陰陽二氣化作的太極圖從幽潭中旋轉升起，頃刻間化作廣袤無垠的大陸，大陸的分界線上坐落著一尊構造精妙的玄壇，蘇醒的靈胎立在玄壇之上，身后一株青翠欲滴地幼苗茁壯生長，隨著大陸的變大一同變大。

他的靈胎左手五指微分，掌心朝上，五指指尖照應著天上呈五角星分布的五曜星辰，五曜星辰之上屹立著一尊尊面目各異的神祇。

陰中之陽，陽中之陰，兩色霞光持續升騰，最終化作一日一月掛在天穹之上，日月五曜連成七星。

五曜神藏之上，則是一片空空蕩蕩。

“五曜境界，日月顯現。”

“人形靈胎，還有那棵小樹……”

“這便是你有信心變秦教主法的資本？”

虛生花繞著蘇醒踱步而行，目光灼灼。

修出日月理當是在七星境界才能做到的，不過他曾聽林道主說過，秦教主也曾在五曜境界做到過。

人形靈胎，也一度是秦教主特有的。不過他曾在上蒼古籍中看到過，開皇、上皇這些古老的國度，也曾有修出人形靈胎的法門，秦教主和蘇醒修行的基礎都是大墟廣為流傳導引篇，他們應該都有關于前朝的際遇。

靈胎神藏中的那棵小樹，似是天圣教道心種魔的一種用法。

穩固神藏？壓制心魔？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其他用途……

最后，便是那潭幽水……

虛生花雙眸神光氤氳，想要以上蒼特有的神眼一看那潭幽水的虛實。

兩道劍光一閃而逝，隨后是一團模糊的影跡在那潭幽水中若隱若現。

虛生花輕輕闔上雙目，兩滴鮮紅地血滴從他眼角溢出，良久，他再度睜開眼睛，目光凝重。

倘若有人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他那琉璃一般的眼睛，此刻已經裂開了幾道細微的裂痕。

這便是因秦教主而生的心魔，馬如來也未曾將它煉化，反而使它變得更加凝練了。

只是看上一眼，就讓他難以繼續保持平和地心境。

單單心魔就如此難纏，蘇醒又是何時見到秦教主的？那個時候他又有多強？

虛生花知道單論神通道法，他和秦牧也只在伯仲之間，但秦牧所學甚廣，每一樣都可稱得上當代前列。

真要站在對立面生死搏殺，活下來的一定是他。

現在他們化敵為友，再沒有機會試出秦教主的真正底線，還真是可惜……

虛生花沉思良久，回過神來看向蘇醒道：“你的思維確實不俗，也許你真有能力再將這元神領域再變上一變。”

“我在你的神藏中看得出你有很多想法，只是你的積累已經足夠了，為何還不突破六合境界？”

“是想像秦教主一樣，悟出自己的大一統功法……”

倏地，虛生花打了個激靈，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差點遺漏了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蘇醒，你為什么只有靈胎、五曜兩個神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