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束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三年前樂府被滅絕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難道爹娘遇害也與他有關?
身體里平靜流淌的血液突然變了速度,樂茗瑤臉色蒼白,同時眼睛變暗了,渾身燃起尚可遏制的怒火的她質問楊束,“是你?”
察覺到樂茗瑤的異樣,楊束認為不足為懼,他悠然開口,“不得不說,這招借刀殺人使得不錯。信是假的,樂滅天根本沒有盜走《心法決》,他早就退隱江湖,退出滅天派。”
“為何要將爹爹牽扯進來,為何就不肯放過他呢?”樂茗瑤忽然滿臉通紅,兩眼盯住這個毫無人性的惡魔。
“為何?”短促而又充滿怒氣,楊束兇狠的臉扭曲得皺巴巴的,“若不是他優柔寡斷,我義父就不會死。我從小被義父帶在身邊栽培,他待我極好。可是,樂滅天,因兒女私情,早已分心且變得軟弱,在執行一次秘密任務時,義父為救他而喪命。義父死了,他倒好,退去十大惡賊之首的名號,與你娘過起了尋常夫妻的幸福生活。憑什么,憑什么死的不是他。”
楊束的語氣時柔時狠,他苦笑一聲,“為了給義父報仇,我拜入菠蘿派門下,終于尋到機會,設局支走羅休竹,借他殺了樂滅天。”
知道真相的樂茗瑤輕搖著頭細聲自言自語,“爹爹只是想過普通的生活,他沒錯。”
忽而,樂茗瑤的痛苦變為激怒,仇恨像猛獸吞噬著她的心,她本如明月的雙瞳不動聲色地變得猩紅,“我必取你性命!”怒不可遏地沖楊束吼叫著,聲音慢卻咬牙切齒般狠,吐出的字像沉雷一樣傳開,氣勢直逼楊束。
“圣血劍。”仰天急喚,樂茗瑤繃直的雙手掌心浮出小團不熄的烈焰,身上似燃起熊熊烈火,帶動的氣流環著向上,匯聚直沖云霄,一把帶火的神劍現于半空。
樂茗瑤迅猛抬手,懸在空中的圣血劍像是被施了魔咒,帶著一股強不可擋的力量飛竄入她手中。
一旁弱不禁風的羅休竹被震飛一小段距離,樂茗瑤對倒地的羅休竹視而不見,她緊握圣血劍,向前一揮,一道紅光朝楊束劈去,感受到局勢不對的楊束眼疾手快地匯氣支起一道屏障,抵御樂茗瑤的攻擊。
顯然,樂茗瑤突變的氣場不僅使楊束驚恐,攙扶著微云的孟映光也瞪大了眼睛,她和微云挪步到羅休竹身旁,扶起了倒地的他。
楊束耗了兩層功力鑄就的屏障沒多久就破裂了,防守不行,他主動出擊,勉強能近得了她的身,卻傷不了她,一番打斗,消耗了他不少精力和功力。
比功力不行,論劍更打不過,用毒!楊束腦中一產生這個念頭就付諸行動,用虛招晃眼后,他快速掏出一瓶腐蝕人表皮并侵入五臟六腑的毒藥水,朝樂茗瑤一撒,然而,毒藥水落在樂茗瑤身上的一刻瞬間化為煙霧消散而去。
打斗至此,沒了其他手段的楊束已經力不從心,樂茗瑤乘勢追擊,接連揮砍幾劍,楊束躲了其中一二,可劍勢洶洶,沒躲過攻擊的他身體如著火般噬痛,樂茗瑤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她架起劍平移至他面前,眼看著劍將刺入他的心臟,他一個轉身,躲避開的同時嘴里喊著,“我有解藥。”
“解藥”二字刺痛了樂茗瑤的心,無痛無感的她心底有個聲音在呼喚著她,一時間,她站定不動,楊束以為她動搖了,忙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樂茗瑤機械般轉頭看著那香囊,慶幸有了后路的楊束放下戒備,樂茗瑤卻突然抬劍。
連同香囊一起落地的是楊束的整個手臂,楊束慘叫一聲,捂住流血的斷臂傷口。
看著因痛苦而臉部擰作一團的楊束,樂茗瑤心里沒有絲毫憐憫,她說過,她必取他性命。
手掌猛擊劍柄,圣血劍直插楊束的心臟,他的疼痛積在一處,瞪著驚愕的大眼,楊束倒地,樂茗瑤拔了圣血劍,楊束身下一片血泊。
終于結束了!
對了,解藥。孟映光目光尋到了掉在地上的香囊,她跑過去,手剛伸出,圣血劍就插在了香囊旁邊。
半蹲著的孟映光抬頭看了一眼樂茗瑤,而后快速拾起香囊,她站起用手去碰樂茗瑤上臂,可她的手自動縮了回來,抬起手一看,竟是被灼傷了。
“茗瑤?”孟映光皺著眉。
樂茗瑤目光冷冷地盯著孟映光,沒有半點親切的感覺,孟映光不自覺地后退。
只看著樂茗瑤的眼睛,孟映光覺著太可怕了。
“這是怎么回事?”微云問羅休竹。
“《圣血劍譜》,一念是水,一念是火。我喚出的是水系圣血劍,沒想到,瑤兒竟喚出了火系圣血劍。”羅休竹臉上滿滿的懊悔。
“早知會是今天這般境地,我不該偷偷將《圣血劍譜》教于她。”說話間,一滴淚從羅休竹眼里落下。
退至微云和羅休竹身旁的孟映光瞧見了羅休竹的眼淚,她再看看渾身散發著邪氣的樂茗瑤,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念至圣,一念至惡。難道火系圣血劍是極兇之物?”
孟映光腦海中突然浮現不少與此情此景相似的電視劇,按照套路,樂茗瑤肯定是被邪念吞噬了。
“喚出火系圣血劍,可瞬間獲得驚天力量,這種力量是水系圣血劍遠不能及的,但是,使用火系圣血劍之人會被其中劍邪完全吞噬,失去意志,喪失人性,最后化為劍邪,與火系圣血劍一并消散。”羅休竹極其痛心地解釋著這些。
這些話講明了樂茗瑤此時的處境。
“師傅!”
突然,樂茗瑤喊出了這句她常掛在嘴邊的話。
只是,聲音不像往常那樣甜美,她像嬰兒學語般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羅休竹聽出這是臨別的語氣,他奮不顧身地跑過去抱住她,縱使全身灼熱,他也在所不辭。
樂茗瑤不敢伸手去抱羅休竹,她就靜靜地站立著,眼底不像剛才那樣兇煞,卻失了光芒,她緩緩閉眼,微笑著道了聲“夫君”。
隨后,羅休竹懷抱著的樂茗瑤一點一點化為閃著耀眼光芒的焰火,匯聚進圣血劍,人劍一齊消失,好似遁入了天地間。
久久維持著擁抱的姿勢,羅休竹不愿接受失去瑤兒的事實。
原來,紅線斷了,他倆卻成親了,是因為會有一人死去。
對于樂茗瑤的死,微云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他往這方面猜測過,只是,他以為是羅休竹躲不過此劫,會因毒而死!
而毫無心里準備的孟映光同羅休竹一樣接受不了,她正視著樂茗瑤的最后那一笑,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好好的姻緣,硬是被她拆散了。
孟映光和羅休竹都陷入呆滯中,唯一不被局面所困的微云拿走孟映光手中的香囊,他拿著香囊,走到羅休竹身邊,打開香囊,他將其中氣味扇至羅休竹鼻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