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整隊送這個畢業班的孩子們出校園，大家都依依不舍，不忍離去。

梁小落在校門口和孩子們一一道別。

丁晨和老師揮手說完再見，拎上書包轉身便跑，他早就看到媽媽站在馬路對面朝他招手了。

一輛疾馳的電動車！

車主被猛然竄出的丁晨給嚇到了，一時間竟懵得忘了剎車，失控的電動車直朝丁晨身上撞去！

站在一側的梁小落來不及提醒，順勢上前一步，揪住丁晨的衣裳，拼命把他往后一拽。

梁小落自己腳下往前一絆，電動車直接沖到她的小腿上……

梁小落當即疼得彎下了腰，全身團在一處。丁晨站在一邊嚇得小臉雪白。

放暑假的前一天晚上，梁小落躺在了醫院里。小腿上敷著石膏，綁著紗布，被夾板固定住，抬高三十度吊著。

“爸，我這腿會不會廢了？”

“不會！醫生說兩三個月就可以正常走路！”

“兩三個月？這么長時間！”

“你這都算好的了！”媽媽遞給小落一個削好的蘋果，“你們沒看到哦！這個骨科病房里面斷胳膊缺腿的多呢！”媽媽壓低聲音，瞥了一眼隔壁床上那個腿里裝著鋼板螺絲釘的中年女人。

梁小落咬了一口蘋果，一聲嘆息。

“我的暑假就要躺在這了嗎？”

“還想暑假呢？你歇歇神吧！”媽媽遞了一張面紙給梁小落，“為了別人家孩子，命都不要了！”

“玉芬！別說孩子！”爸爸打斷了媽媽的牢騷。

戴著口罩的醫生進來了，他是小落的主治醫生，這腿就是他給包扎的。他左右打量一番梁小落的腿，關照道：“今天夜里會有點不舒服，睡覺的時候注意姿勢。有特殊情況按鈴！明早八點半我再過來看一下！”醫生順手指了一下床頭墻壁上的紅色按鈕。

“謝謝，醫生！”爸爸站在一邊，點頭致謝。

醫生又走過去查看了旁邊病床上的中年女人。

“你這個腿，還有點液體往外滲，明天早上清洗傷口的時候，我在藥單上再加一點藥量。好，注意飲食，盡量不要下床。”中年女人的丈夫在一邊連連點頭。他妻子在過馬路時沒留意，被汽車撞了，粉碎性骨折，腿里面打了鋼釘固定。啊，想想都疼！

主治醫生出了門，跟班的醫生卻站在原地未動。只聽得主治醫生在病房外催促道：“姚啟杰，快過來！”

原本站在原地發呆的醫生頓時一慌，趕緊邁開腿，出了門。剩下咬著蘋果、瞪著眼睛的梁小落，傻傻回不了神。

“爸！爸！”梁小落囫圇嚼了兩口，咽下嘴里的蘋果，搖搖身邊父親的胳膊，“我沒聽錯吧！剛才那個是姚啟杰！”

“嗯，是這么喊的！”

梁小落眨了眨眼，又歪頭想了一會兒，回過神來連聲喊道：“媽，媽，快幫我找一下我的手機！我要回個消息！”

媽媽連忙從小落的包里翻出她的手機。

“玉芬，我們去吃晚飯吧！順便給落落買點吃的！”爸爸站在一邊看了一眼時間。

“哦，好！”媽媽應聲跟在爸爸后面出了病房，隨手把門輕輕掩上。

梁小落回復了她每天都能收到的那條短信：“今天我不累，在醫院里躺著！”

“我見到你了！”

梁小落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胸口又是一口氣堵著出不來了。她拼命回憶剛才那位戴著口罩的人是怎樣走進來的，如何打量著她的，如何盯著她的腿發呆的……

梁小落有點后悔剛才只顧著咬蘋果，都沒仔細看看穿著白色大褂的姚醫生是什么樣的。

手機突然地一陣震動，梁小落一驚，趕忙按鍵接聽。

“喂！石頭，什么事？你嚇死我了！”

“怎么啦？做什么心虛的事啦！明天就放假啦，出來high啊！順便……給你介紹認識一下我男朋友?！?

“石頭，我陪不了你啦！腿被撞了，人躺在醫院呢！”

“?。俊笔伮曇艋艁y起來，“嚴不嚴重？什么時候的事?。磕膫€龜孫子撞的你？我去找他拼命！”

“沒事，沒事！”梁小落把電話往旁邊舉遠了一點，待噪音分貝略降了些，再放回到耳邊。

“小落，我明天去看你??！你好好休息。”

“嗯，你也早點休息！別瘋得太晚?！绷盒÷鋻炝穗娫挘L長地呼了一口氣。

手機上還有兩條未讀短信，一條是丁晨媽媽發來的，梁小落回復現在她一切安好，無甚大礙，不用擔心。

還有一條是何莫多六點半的時候發的：“小落，我今天出差。晚上路過臨州，大概八點，你有空嗎？”

小落一看，心中糾結。煩心事一個接一個，是不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盡遇上棘手的事了。她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五十！來不及再發短信磨磨唧唧地解釋了。梁小落直接撥通了何莫多的電話。

“何莫多，我……”

“小落，你在哪？我已經快到臨州了?！?

“何莫多……”梁小落剛想解釋，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姚啟杰已摘下口罩一臉嚴肅地站在她的病床前，眼中藏著心疼。

“小落，你怎么搞的！這么大的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姚啟杰，我……你……”梁小落一時被訓得語塞。

“落落，吃晚飯了！”

小落媽媽拎著餐盒剛一進門就看到一位俊朗帥氣的醫生正滿臉關切地站在女兒病床前，她趕忙回頭張望小落爸爸，示意他這邊有突發狀況。

爸爸探過頭來一看，咧嘴笑道：“姚啟杰??！哦，姚醫生！找我家落落?。　?

“爸，你怎么知道他是……”

“叔叔好！阿姨好！”

小落媽媽此刻已全身心置于真空狀態中，她站在一旁盯著姚啟杰使勁地瞅。

“好，好！”小落爸爸連連點頭，他接過小落媽媽手上的餐盒往床頭柜上一放，旋即抓住小落媽媽的手，轉身欲走。

“爸，媽，你們去哪兒??？”小落一看爸媽神色有異，趕忙發問。

“我們剛才吃得太飽了，我和你爸出去散個步，馬上回來?！毙÷鋴寢屗悸费杆倩謴颓逦?，她把頭一低，緊跟小落爸爸步伐溜了出去。

待梁小落回過神，她趕緊瞥了一眼手機，胡亂按了一通后，把它扔到枕頭邊。

“姚啟杰，你在這里工作？”

“嗯！”姚啟杰把病床尾部的餐架拉開。

他走到床頭柜旁，解開塑料袋，把餐盒輕輕打開放到餐架上，命令道：“快吃！”

“哦！”梁小落接過姚啟杰遞給她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來。

何莫多把車停靠在路邊，頭伏在方向盤上，雙目緊閉。

片刻，他抬起頭來，重新啟動車子，沿著教堂旁的那條小路緩緩開到臨州師范大學門口。

學校里隱隱亮著幾處燈光，零星幾個暑假留校的學生在校園里慢慢走著。

何莫多下了車，他走到學校門口，沿著學校圍墻欄桿，慢慢走了一段。

幾分鐘后，他回頭上車，一路猛踩著油門出了臨州。

梁小落吃完晚飯，姚啟杰幫她把餐架上的雜物收拾干凈，再把餐架推回床尾。他扎緊塑料袋袋口，將袋子拎在手里。臨出門前只低頭說了一句：“明天我再來看你！”

梁小落仰躺著身子，頭靠著枕頭，兩眼癡癡望著雪白的墻壁。

病房里寂靜無聲，隔壁床上的中年婦女在打瞌睡，她的丈夫正伏在床邊閉目養神。

恍惚間，梁小落也覺得困意襲來……

“梁老師，再見！”

“再見，詩曼！再見，晨杰！”

“梁老師，我好舍不得你！”

“嗯！王金偉，好好加油！有空回來看看梁老師！我會一直想著你的！”

“老師，再見！”

“再見，毅飛，張陽！”

“梁老師，再見！”丁晨轉身離去，遠處一輛疾馳的電動車直沖過來……

梁小落一驚，睜開雙眼，她正躺在病床上呢。床旁邊多了一張躺椅，爸爸躺在上面睡得正香。梁小落伸手夠著爸爸，輕聲喊道：“爸，爸，醒醒！”

“嗯，落落！”爸爸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慢坐直，“你醒了！我去給你買早飯！”

“爸，我老媽呢？她怎么不在？”梁小落四下張望，沒看到媽媽的影子。

“哦，你媽昨晚回家了，我讓她回家睡覺。我在這兒陪你就可以了！”爸爸站直身子，伸了個懶腰，“這醫院里的躺椅睡得真不舒服！”

“哦！”小落撅著嘴，“我這腿才不舒服呢！”

“哪兒不舒服？”

姚啟杰走了進來。

他朝小落爸爸打招呼：“叔叔好，昨晚睡得還好嗎？”

“嗯！挺好！呃，你們聊會兒，我下去給落落買早飯啊?！卑职洲D身欲走。

“我帶來了！叔叔您也一起吃吧！”

姚啟杰把熱騰騰的稀飯和包子放到桌子上，朝小落爸爸憨憨地笑了笑。

梁小落在一邊捂著臉，不吱聲，只把眼睛從手指縫里往外偷窺。

這姚醫生穿著白大褂，玉樹臨風，清新俊逸。他眼神清明，唇角微抬，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清淡表情?，F在應該還未到上班時間，他的口罩正掛在脖子上。

唉，還是快點戴上吧！

“你這孩子，干嘛見人捂著臉啊？”小落爸爸站在一旁發問。

“我媽說了！沒刷牙洗臉，不許出去見人！”

“是嗎？”姚啟杰微微一笑，“反正你也出不去?！?

梁小落剛想再說一句，瞥到爸爸朝她瞪眼睛，她只好把話憋回肚子里，不吱聲了。

“姚醫生，多謝了！我家落落有點皮??！你別介意?。　?

“沒事，叔叔！您喊我姚啟杰就行，我和小落是同學。她小時候就是這樣調皮！”

“哦！是嗎？好，好！”

“叔叔，你們趕緊吃吧，我先去辦公室了！”姚啟杰看了一眼時間，和小落爸爸道別，匆忙出了病房。

姚啟杰前腳剛出去，小落媽媽進來了，手里拎著兩大袋東西。

“落落！剛才那位是昨天那個……”

“是！”小落爸爸應道。

梁小落正頭蒙被子，三省其身。

媽媽見她躺著沒有動靜，也不煩她?！拔規Я讼词闷泛蛽Q洗衣服，你們快洗臉刷牙。昨晚上，落落都沒洗漱就睡覺了！”

“她這不是病著呢！別那么講究了！”

“誒，不行。再怎么病，這精神氣要有！”小落媽媽看了一眼隔壁床的中年女人，她頭發篷在頭上，衣服領口上還粘著一些污跡。

“落落，天氣這么熱，別老把頭捂在被子里，媽媽幫你擦擦臉。”

梁小落慢悠悠地探出腦袋，朝媽媽笑了笑。

“喏，你的充電器，給你帶來了?！眿寢屪ブ粋€充電頭和一團充電線。

“謝謝媽！”梁小落接過充電器，她趕緊把手機插上充電。

“這是早飯！”媽媽從袋子里拿出包子，打算放到床旁邊的桌上，卻發現桌子上早已放了早飯。

媽媽好奇地看了小落爸爸一眼，問道：“你買的？”

爸爸咧嘴一笑，說：“姚同學送的！”

“姚……同學？”

“姚醫生！”

“哦……”小落媽媽反應過來了，“就那個天天發消息給我家落落的那個同學，就是那個醫生？”

“嗯，嗯?！卑职贮c頭，媽媽竊笑。

小落看著他倆頭碰頭湊在一起鬼鬼祟祟地說話，不屑一顧。

自從小落工作后，她經?？吹桨謰屵@幅模樣，好像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能說于她聽似的。

小落不管他們了，先想想自己的事吧。

這個姚啟杰對她關懷有加，倒底是何目的？

每天一條問候的短信，還說過幾句莫名其妙的話?，F在人躺醫院里了，他一大早趕過來給她送早飯。莫不是……？

媽媽把東西放好，看著小落吃完早飯，又趕回了家。她要回去給小落燉點湯，給她加強營養，好讓她的腿恢復得快點。

梁小落一直有個疑惑，她看爸爸坐在一邊看報紙，忍不住問道：“爸，你怎么知道姚啟杰的？”

爸爸抬頭，眼睛轉了轉：“哦，這個嗎！我聽那個顧醫生喊的?！?

“不對！”梁小落一口認定爸爸在撒謊，“我上高中的時候，你就知道他的名字了！”

爸爸手微微一抖，抬起眼皮，嘻嘻一笑。

“喲，我家落落觀察能力見長??！不錯，我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又為什么對他這么感興趣？說！”

“哪有這樣跟爸爸說話的？這么兇！把我當你學生啦？”

爸爸折起報紙，摘下眼鏡，放到桌子上。

“這個嗎……”爸爸剛要說，看到病房門口進了人。

“顧醫生來啦！”爸爸起身打招呼。

“嗯！病人梁小落！”

“到！”梁小落連忙答應，她瞅了瞅站在顧醫生身旁的姚啟杰，他竟然在偷笑！雖然戴著口罩還故意把頭撇到一邊，但他眼里卻滿是按捺不住的笑意。

“昨天晚上感覺怎么樣？”顧醫生問道。他用手輕輕撥了一下梁小落的小腿，查看裸露在紗布外面的皮膚狀況。

“昨天晚上，呃……腿里面還是有點疼，很酸！”

“嗯，今天晚上就會好很多的，不要擔心！藥水的用量和昨天一樣，飲食上要加強點營養??！太瘦了！”

“哦！”梁小落點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拔液苁輪?？”梁小落心想。

顧醫生轉到隔壁床去了，姚啟杰也跟在后面一同陪診。

“你們家這個情況，還要在醫院繼續治療，她這個腿部沒有完全恢復，還腫著呢！看到沒有？你要回去也不行，我要對病人負責！”

“醫生，我實在沒辦法，人家就給了兩萬塊錢，我都用光了。人家說剩下來的錢等保險公司陪，保險公司說要等腿全好了再理賠！可是我這眼前到哪兒弄錢呢？”中年男人萬般無奈地向主治醫生訴苦。

“唉，想辦法先把醫藥費交上吧。醫院已經盡力了，幫你們減少好多額外的費用了。再想想辦法吧！”

顧醫生嘆了口氣，低著頭出了病房。姚啟杰看了一眼梁小落，默默跟上。

石冬顏帶著男朋友來看望梁小落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顏真心。

“小落，你好可憐哦！”石冬顏趴在梁小落身上給了她一個擁抱。

“好了，好了！喘不過氣了！”梁小落用力把她推開，奈何腿腳不方便，使不上全力。

石冬顏自己起了身，笑著回望了她的男朋友一眼。

“小落，這是我男朋友周成揚！”

“哦！難怪我剛才在醫院門口就覺得他眼熟！”顏真心在一旁恍然大悟，“上次邢易揚請我們去喝茶，那個茶吧的老板就是……”

“對，對，對！”梁小落也想起了這個周成揚。

“哇！石冬顏，厲害啊！這位可是實干家加富二代啊！”顏真心一臉羨慕地看著石冬顏，“之前都不肯透露半點風聲啊！這都快兩年了才肯告訴我們??！”

“是哦！我們剛工作那年就聽你說要去相親，就是他吧！”梁小落又看了一眼周成揚。上次是夜晚，茶吧里的燈光影影綽綽，看得不甚清楚。這次是白天，看得更明朗些。此人朝氣勃勃、風度翩翩，一臉的春風得意。

他現在愛情事業雙豐收，得意些也是正常的。

“石冬顏，你男朋友很帥啊！”梁小落贊嘆道。

“那是！”石冬顏得意一笑，“我的要求很高的！能入我的眼，一定得帥哦！”

“喲，刺激我們這些沒男朋友的?。　鳖佌嫘陌琢怂谎邸?

“大家好！叔叔好！”周成揚和大家打招呼，雙手遞上他的名片，“我在中行信貸科，有需求可以直接找我！”

梁小落接過名片，放到床邊桌上。

小落爸爸點頭伸手接過名片，放到了口袋里。他見小落朋友眾多，打了招呼欲出病房。

臨出門前，他給病房里的每個人都分了一個橘子。這是早上小落媽媽特意帶來，關照小落爸爸發給大家吃的。

大家在病房里說著小落的腿，談談石冬顏的男朋友，再開開顏真心的玩笑，一上午就這樣笑著度過了。

吃過午飯，梁小落躺在病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待她睜開眼，已是下午兩點半。

梁小落想起昨晚何莫多打來的電話，還未來得及說清楚，手機就沒電了。

她趕忙發了條信息過去：“莫多，昨天晚上真不好意思，手機沒電了。我的腿受了傷，在醫院里躺著。昨天晚上實在是抱歉了，出不去。你來臨州一趟，我都沒能請你吃頓飯。下次吧，下次你來，我請你吃飯！”

幾分鐘后，何莫多回復了梁小落，短短的兩句。

“好的?！?

“你要照顧好自己！”

梁小落微微笑了笑，有家人朋友的陪伴和關心，她真的很開心。

漫長歲月的時光里，有他們一同守護著，一切都變得更加絢麗多彩了。

眼睛一睜，還是躺在病床上！

梁小落有點開始厭倦這白色的墻壁。

“爸，幾點啦？”

“五點?！?

“我想上廁所?！?

“來，爸爸扶你到衛生間！”

“呃……好吧！”

梁小落除了左邊的小腿不太靈活，其他一切都無大礙。

醫生也建議她沒有感到不舒適的話，可以適當下床走動走動，但是第一個星期還是要以臥床為主。

病房里的馬桶上都有扶手，梁小落可以自助解決問題。爸爸便出了衛生間，把門帶上，站在衛生間外面等候。

“好了嗎？”

“快了?！?

“沒問題吧？”

“沒問題！”

“唉，還是讓你媽在這吧，我回去燉湯。”爸爸嘆了口氣，愛莫能助。

晚上終究是媽媽留了下來。

傍晚，醫生們還會再來查一次房。姚啟杰進來的時候，小落媽媽直瞅著他笑，看得他眼神東躲XZ避之不及。

幸好姚啟杰帶著口罩，要不然準是露著一張大紅臉。

查房結束后，小落一如既往地回復了姚啟杰的短信，只不過她今天比往常多說了幾句，那也是媽媽關照她發的。

“啟杰，你早上不要給我買早飯了，我爸爸會送過來的。”

“好?！币⒔芑貜土艘粋€字。

晚上不到八點，姚啟杰又出現在梁小落的病房里。

他和小落媽媽打過招呼后，小落媽媽便趕緊請他坐下，遞給他一個橘子，然后便站到門外面，跟人家隔壁病房的家屬聊天去了。

“那是你女兒的男朋友嗎？”

小落媽媽笑而不答，吃了一瓣橘子。

“他是這個醫院骨科的醫生啊，我看他天天跟在顧主任后面的！這個顧主任可是骨科一把手！你家這女婿前途無量?。　?

“呵，呵……”媽媽喜滋滋地笑了兩聲，忍不住回頭看了姚啟杰一眼。這小伙子背影高大挺拔，人還細心體貼。嗯！確實不錯！

“小落，李老師下午也住院了?！币⒔馨褎兒玫拈僮舆f給小落，把小落手上的橘子拿過來，繼續剝著。

“五年級的班主任李老師嗎？”

“嗯?！币⒔艿皖^找了一下垃圾桶，把手里的橘子皮扔進去。

“他也在骨科住院嗎？被撞了？”

“不是。”姚啟杰吃了一瓣橘子，抿在嘴里，“骨癌。”

“骨癌？”梁小落訝異萬分，“嚴重嗎？”

“嗯。病歷上顯示他前年就發現了，當時選擇的是保守治療。李老師心態好，效治療果也非常好！”姚啟杰停頓了一下，“可是上個星期他的大腿骨又開始感覺到疼痛……”

“是復發了嗎？”

“嗯。”

姚啟杰看了一眼梁小落。她低著頭，輕咬上唇。

“姚啟杰，我想去見見他！”梁小落抬起頭，懇切地看著姚啟杰。

“你……過幾天吧！”姚啟杰看了一眼小落的腿，“等你的腿好一些，我就帶你去！”

“明天？后天？”小落急切地問。

“過兩天！”姚啟杰聲音低沉而果斷，“我一定帶你去！李老師也要休息??！等他把這兩天的檢查都做好了，休息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見他?！?

梁小落不吱聲，低頭吃橘子。

“你好好休息。落落，我先走了。”姚啟杰起身，他注視著梁小落。

小落抬頭，目光所及，盡是落入眼底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