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所以我只是你的藥罷了，是嗎？”云澈臉色煞白，眼眶通紅。“從始自終，你的心里從不曾有我？”

“是，如果不是確認你是那個能解我毒的人，我又豈會跟一個凡人成夫妻。”

“好，很好！”云澈狂笑道：“非常好！”

“難怪，難怪你從來不在意什么名分，原來，成婚與否對你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什么執子之手，與之偕老？”云澈笑出淚花，“這一切不過是你欺騙我的謊言罷了！堂堂一個妖王，也是難為你了！”

“是！我的確是騙了你。”鳳傾弦答得沒有一絲猶豫，“我既是妖王，又怎么可能永遠陪你在凡世過日子。”鳳傾弦轉過頭淡淡說道。

云澈狠狠盯著那個熟悉而冷漠的背影。

“知道了。”云澈仰起頭，冷冷的說道，“你走吧，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第一章

千年之前，峻茂山是座靈山，據傳山中住著一位神仙。

傳聞是這樣的，當時有位老者，家中青壯年均因病去世，只剩一雙年幼的小兒，那日家中已是斷糧數日，老者帶著一雙幼兒上山找果子裹腹，無意中遇到一位神仙。待老者回到家中，根據那位神仙的指點從屋后大榕樹下挖出了整整一壇的金子，讓老者衣食無憂的將一雙幼兒撫養長大。之后常有困頓之人會上山碰碰運氣，有些也遇到了神仙，得到幫助，有些卻無論上山多少回，始終不曾遇上。遇見的人，有的說那神仙是位須發皆白的慈祥老者，有的說是位貌美脫俗的白衣蒙面女子。

只是有一回，皇帝老兒上峻茂山打獵，數日間獵殺山中動物無數，據說因其殺虐太重，惹怒了神仙，皇帝老兒回朝后便染上重疾，臥床不起，不出幾日便一命嗚呼。剛繼位不久的太子，竟也突然發狂，整日稱有臟東西跟著他，一日坐船出游時，狂笑著跳入江中，待侍衛們打撈起來，早已藥石無醫。太子死后，因膝下無子，眾大臣便一致推舉賢名在外，溫文爾雅的二皇子繼位，這位二皇子的確治國有方，國家日漸富庶，深得百姓擁戴。

奇怪的是自那皇帝老兒回朝以后，那峻茂山也再沒人見過那位神仙。有人說，那神仙不滿那皇帝生靈涂炭的所作所為，才施予了懲罰，待賢王上位后，他便功成身退，回歸天庭去了。

千年之后的峻茂山卻成了迷霧之山，終年迷霧不散，膽敢上山之人，均無一生還。據百姓們稱，那里住著一個妖王，且手下妖兵無數，無人敢靠近。近些日子來，附近村子常有貌美的男子無故失蹤，所以百姓均傳聞，那妖王是個專門吸食男子精血的老妖婆。人人自危，恐慌至極，附近村子的人紛紛逃離，一時間許多百姓涌入長安城內。

大殿之上。

“眾位愛卿，對峻茂山妖孽作祟之事可有什么對策？”

皇帝看著呈上來的奏折，眉頭緊鎖。

“皇上，據說峻茂山是那萬妖之王的居所，那妖王道行高深，那山中更是迷霧重重，入此山者無一生還。臣以為應該采取安撫政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最好。”御史葉真之說道。

“御史此言差矣，那妖王殺人如麻，如果我們聽之任之，豈不是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顧，這樣百姓必定怨聲載道，更何況，那妖王本性兇殘，又豈能保證他永遠不下山作惡？倒不如我們想個計策，一舉將他剿滅，以絕后患。”丞相李言道。

“丞相大人言之鑿鑿，那請問丞相大人有何良策，可以剿滅那妖王？”御史葉真之甚是不屑的反駁道，“怕是丞相大人空出一張嘴，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呢？”

李言一時語塞，雙目圓瞪，“那也比御史大人一心想做縮著烏龜的好。”

“你這老匹夫——”葉真之一時氣急，便要上前拉那李言的衣服。

“好啦，好啦，你二人不要再吵了。如今還是請各位愛卿想想如何對付這妖王吧。”皇帝不耐煩的搖了搖頭。

見皇帝生氣，他二人連忙行禮退后，“諾。”

“臣倒是聽過坊間有個傳聞，據說這萬妖之王是個女子，且好男色，曾有村民反映，常有容貌出眾的男子被誘入山后便無故失蹤，猜測就是被那妖王擄了去，充了后宮作了男寵。”廷尉黃檢說道。

“如廷尉所言屬實，那么臣倒有一計。”太尉陸謹離上前說道。

“太尉請講。”皇帝眉頭一展。

“既然那女妖王好男色，不如我們物色一位有勇有謀的美男子，去接近那女妖王，待得到女妖王的信任，摸清那峻茂山的底細，我們再來個里應外合，殺他個措手不及，剿滅那些妖孽。”

“如此甚好，只是這人選——”皇帝有些遲疑。

“若論人選，臣倒是想起一人，此人不僅才華絕綸、貌比潘安，其智慧謀略在我朝更是無人能出其右。”丞相李言說道。

“難道你說的是——”太尉陸謹離遲疑了一下，“翰林學士云之辛獨子——那位五歲能詩的太子伴讀云澈？”

“正是。”李言點頭。

“云之辛現在何處？”皇帝問。

“皇上，那翰林學士皇上曾吩咐他修四庫全書期間，可以不必上朝。”一旁的吳江總管低低說道。

“朕把這事給忘了。”皇帝道。

“但聽聞那云澈自小一心求道，不僅不沾葷腥，更是不近女色。此等差事，怕是他未必愿意前往。”太尉陸謹離說道。

“既為人臣，理應為君分憂，這可由不得他。”丞相言道。

“那云澈的確是最佳人選。傳云澈！”皇帝說道。

大殿外，陽光明媚。

殿外緩緩走來一人，一襲白衣，清朗俊逸，劍眉星目，陽光灑落衣裳，遠遠望去似是自身散發的光芒一般。這位十七歲的少年，自五歲入宮成為太子伴讀起，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便是眾人矚目之處。

“云澈，你可愿前往峻茂山一趟會一會那萬妖之王。”

站立一旁的太子朔歡沖云澈微微搖頭。

云澈神情自若，卻像不曾看見一般，雙手行禮答道：“臣愿意前往。”

“如此甚好，此行你只需前往峻茂山一探虛實，將消息傳回，屆時朝廷即刻出兵，定能一舉剿滅那萬妖之王。”皇帝道。

“臣謹遵皇上旨意。”云澈應道，“只是臣還有個不情之請，可否準許御前侍衛李邑風陪臣一同前往。”

“皇上，這萬萬不可。”丞相李言急急說道，“那李邑風乃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如若離開，那誰來護皇上周全。”

“丞相此言差矣，宮中侍衛有數萬人，貼身侍衛也有百人，你的意思是說除了李邑風，臣一手選拔的侍衛均是擺設不成？”太尉陸謹離怒目相向。

“丞相，你可是舍不得你那寶貝兒子。”皇帝揚了揚眉毛，“怎么，這峻茂山別人去得，你那寶貝兒子就去不得？”

“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是擔心皇上的安危。”丞相李言誠惶誠恐。

“丞相大人不必擔心，有本王和太尉大人在，定會做好宮中防守，斷不會讓父皇有危險。”朔歡上前說道。

“此事就這么定了，傳我旨意，御前侍衛李邑風隨云澈一同前往峻茂山，貼身保護云澈，不得有誤！”皇帝道。

“諾。”眾人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