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住院部內分泌科。

劉德輔坐在病床上，雙手交叉盤在胸前，板著個臉，望著窗外喘著粗氣兒，一副很不滿很生氣的模樣。

“好了老劉，你就別生氣了，佳佳不讓你出院，也是為了你好。”一個老婦人坐在病床旁，正在削蘋果，輕聲說道：“學校的事，就別管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來，吃個蘋果——”

劉德輔扭了扭身子，但老婦人的手一直舉著，他看了看，最終還是接了過來，卻沒有咬一口。

“學校正在機構改革，上上下下都非常忙，你說我偏偏這時候住院，真的是——”劉德輔搖頭嗟嘆。

“行啦，改革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兒。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嘛，等你病好了，沒人攔著你——”老婦人笑著安慰。

這時候，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走進了病房，她手里還拿著一摞化驗單邊走邊看，身后跟著兩個護士。

看到這女醫生，劉德輔馬上就放下了蘋果，往床上一躺，扯起被子就蒙住了腦袋。

“佳佳來了。”老婦人立刻站了起來。

“奶奶——”女醫生招呼了一聲，而后走到病床前，拉了拉被子角，說道：“爺爺，該打胰島素了。”

劉德輔不吭聲，女醫生也不墨跡，直接把被子掀開了，淡淡的說道：“怎么還跟個小孩兒似的？趕緊的，把衣服摟起來。”

劉德輔噘著嘴，雖然很不情愿，卻還是乖乖的照辦。

護士們忍俊不禁，一旁的老婦人也笑了起來，道：“你這老家伙，只有佳佳才制得住——”

劉德輔很不服，卻又不敢說話，只有忍著。

打完針以后，劉佳讓護士先走，她則坐在了病床旁，拿著化驗單說道：“血糖已經降到正常值范圍了，但是——”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劉德輔連忙問道。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急什么？”劉佳換了一張化驗單，接著說道：“但尿蛋白和尿酸都很高，而且尿隱血是三個加，我懷疑腎臟有損傷，已經給你開了腎穿刺，做進一步的檢查——”

劉德輔頓時就傻眼兒了，老婦人有些慌了神，她悄悄的碰了碰劉佳的肩膀，示意她到病房外去。

“佳佳，你老實告訴我，你爺爺的病，到底什么情況？”老婦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劉佳微微的笑了笑，故作輕松的說道：“奶奶，您別擔心，爺爺不會有事的。都是些老年病，好好養著就沒事了——”

“那怎么還要做那個什么穿刺？是不是——”

“不是不是，就是例行檢查，別擔心啊。”劉佳安慰老婦人，拉著她的手回到了病房，卻看到一個男子站在病床前看劉德輔的化驗單。

“哎呀，劉老頭兒，你的病不容樂觀啊。以我估計，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你就得去見閻王爺——”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劉佳怒聲呵斥，她連忙跑到病床前，安慰劉德輔道：“爺爺，別聽他瞎說，您的身體好著呢——”

“誒我說你這醫生，怎么不說實話呢？這老頭兒明明病入膏肓了，你說些好聽的話騙他做什么？”

“你給我閉嘴！”劉佳氣得不行，她斥責道：“你是醫生我是醫生？病人的情況我最清楚，由不得你在這兒胡說八道。”

“我也是醫生啊。你好，我叫姜澤——”

“我管你是誰，趕緊出去，否則我叫保安了。”劉佳氣得渾身發抖，她好不容易安慰了爺爺奶奶，這人卻又說些話出來嚇唬人。

“別動不動就叫保安啊——”姜澤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我只是把病人的真實情況進行告知而已，這并沒有什么錯。”

“你！”劉佳兩眼冒火，恨不得把姜澤給吃了。

“別生氣，我不是來刺激病人的——”姜澤放下化驗單，凝聲說道：“不用做什么腎穿刺，那只是增加痛苦罷了。劉老頭兒已經腎衰竭，而且是晚期了，任何藥物治療都是徒勞，除非換腎。但以他的身體狀況，手術的風險很大。就算成功了，排異反應也會很嚴重，預后會很糟糕。總之，就是死定了。”

劉佳聽得額頭上的汗珠都出來了，因為姜澤的判斷，和專家會診的結論一模一樣。只是她還不肯放棄，心里還帶著一絲僥幸，希望能有奇跡。

老婦人顫了顫，差點暈倒過去，幸好劉佳及時扶住了她，這才沒摔在地上。劉德輔也是臉色慘白，其實他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身體情況，但被人如此直白的說了出來，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請你出去！”劉佳低聲喝道。

“我可以救他。”

“請你出——啊？你說什么？”劉佳愕然的看著姜澤。

“我說，我可以救他。”姜澤看著劉佳，正聲說道：“他左腎的衰竭程度要嚴重一些，將其切除，保留右腎。封住一部分腎小球和腎小囊，降低對血液的過濾功能。同時，刺激老化的腎小管，加強腎臟的排泄功能。以此，可降低腎臟的負擔，延緩其衰竭速度，亦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后期在飲食上需進行合理調節，禁食含嘌呤的食物。再活個三五年，問題不大。”

劉佳聽得一愣一愣的，她認真的想了想，說道：“腎小球怎么封閉？老化的腎小管怎么刺激？你說的都是理論上的東西，現在的醫療技術根本無法實現。”

“你們做不到，不代表就沒有。西方國家早就在進行相關方面的研究了。”姜澤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的說道：“你負責安排手術，切除他的左腎。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交給你？”劉佳不敢相信。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可以打電話給你們醫院中醫科的主任薛仁華，問他還記不記得姜逸林。”

劉佳臉上帶著疑惑，但她還是拿出手機打了電話，當她說話‘姜逸林’這三個字時，趕緊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了。

“他怎么說？”姜澤笑著問道。

劉佳一臉愕然的看著姜澤，震驚的說道：“薛主任說，他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