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不肯走，云承影倒也不生氣，也不趕人，把他們安置下便不管了。

“你和我來。”司命朝著云承影喚了一聲，說著便走出了門。

云承影聽見，臉色稍顯溫柔，跟在司命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你……是云承影？”她緊盯著他的眸子發問。

“是。”他點了點頭，不是作假。

“那……你是陸小離？”她想了想，咬了咬嘴唇，發問道。眼里有幾分疑惑和期盼。

他垂下眸子，然后又抬起，露出了一個熟悉的笑容，內斂而深情，淡淡地應了聲：“是我。”

她聽到這句話，仿佛又看到了當初的那個瀟灑少年郎，聽到了那句“我等你”的承諾。

“那……那……”她囁嚅了幾聲，卻不知道應該問什么。

“我是容華，是蘇懷瑾，是陸離，是云承影，無論是誰，無論在哪里，我都是你的人。”他面不改色地說著這些話，卻把司命逗得臉頰通紅。

“別亂說。”她嗔怪了一聲，聽到這些話總是不能淡定自若。

“莫非還要我喚你姐姐？”雖是問的語氣，可是司命覺得話語里充滿了威脅。當初他是陸離時，她敢逗弄他，可在記起全部的容華面前，她就總是會慫，可能是吃過幾次虧的緣故。她便趕緊搖了搖頭。

“那我究竟該喚你什么？”她不自覺地嘟囔了一句。

“喚我容華，我永遠是容華。”

“我想問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會違背司命冊的。”她不再在名字的事情上糾結，說起了正事，心中似乎有著些擔憂。

“說來話長。”他無奈地笑了笑。

“那便長話短說。”她急于弄清事情的真相。

“當年陸離的人生軌跡沒有變化，可我在肉體死亡，魂魄出竅之時，我感受到了魔氣。”

“魔氣？”司命重復地說了一遍，語氣里盡是驚訝。她對魔氣不甚了解，畢竟上一次神魔大戰的時候她還是個凡人，她對魔界唯一的印象就是救扶桑仙君時所見的狹窄黑暗的魔窟和黑紅色的天空。

“對。”他點了點頭。又說了下去。“我到了冥界，前兩世及之前的記憶都已經想起，我總覺得陸離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可是又無法及時告知天界，于是……”他說到此處有些遲疑。

“于是什么……？”

“我把隨身戴的鮫人淚給了孟婆。”

鮫人淚，司命也是聽說過的一些的，珠淚不僅可以解百毒，還能軟玉香銅。這些功效都不論，那美麗的透明珍珠也足以讓不少姑娘趨之若鶩了，沒想到連冥界的孟婆都被收買了。

雖然她驚訝他有這等寶物，不過終究還是沒有打斷他的話。

“虧她湯下留情，我的記憶得以保留。”他輕笑一聲，有些好奇司命的反應。

“那……你早就認出我了吧？”司命在他面前，向來是一樣的相貌，他既然記起了全部，又怎么會不認識她，他之前不過是戲弄她罷了，虧得她還覺得一切盡在掌握，卻沒料到情況正好相反。

她再想起她裝暈的事情，本來想接近他，卻沒想到讓他看了笑話，她便愈發羞惱。

“自然。我說過我等你的，無論多長時間，我都會等你。”

司命羞惱的情感被后一句沖刷得無影無蹤。確實，他等到了她，他還記得她，還記得當初的承諾，這已經足夠了。她不信，他就是為了天界而沒有一點私心。

“那他呢？”她瞟了瞟那對男女住著的小屋，問道。

“他？他在上一世與我有些仇怨，我不想救他。”他眼里有隱藏著的痛苦。

”抱歉。“司命也知道確實有些事情，自己不清楚，可能他的確有著難言之隱。

頓了頓，司命開口說道：”這事情……是不是該稟告天帝…？”司命雖是疑問，可是心中卻已經下了決心。

“嗯。”他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司命也不知道他是贊同還是反對。

“你決定，我和你一起面對。”云承影趕緊加了一句，不愿意讓她糾結。

“好。”她的心放了下來。天帝待她有知遇之恩，如今魔界有異，她實在不能置身事外，不理不睬。

玉虛殿中……

”天帝，臣有事稟告。“她身著男裝，頭發用玉冠束起，左手拿著司命冊，臉色平靜，筆直地站著，若不細看，怕是真的會被人誤以為是一個少年。

“原來是司命，有什么事情？”他看到殿下的司命，不急不忙地問。

司命將實情相告。

“司命，我想問你，為何分身下凡？難道只是監督？”天帝卻問了這么一句。

“臣愿受罰。”司命低頭，恭敬地說。心中也早已料到會有此問，只是沒法掩飾。

”你起來吧。”天帝苦笑一聲，示意她起來。

她起身，等著天帝的安排。她知道，如今的天帝不是昏庸之輩。

“如今魔界有異動。你真身下凡，協助容華。若是此行有功，你與他的過錯，便一筆勾銷。司命之事，先交予扶桑星君。”

“容華……”司命雖然相信自己是有些實力的，可若是容華手無縛雞之力，她也很擔憂。

“你……真是……”天帝聽了她又提起容華，有些氣憤。感覺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他的法器也到凡間了，等他尋到他的法器，靈力自然會解封，你先護著些他。”

說著，有些不滿，容華不是個省心的仙，連他的仙器都這么有個性，真是讓他沒了辦法，偏偏他一路照顧過來的小姑娘又時時想著他。

在九重天上，每位仙君仙子都有自己的法器，司命的法器是司命冊，是天帝贈予它的，至于她原本的法器被弄丟了，她一直耿耿于懷，四處尋找，卻找不到它。

“我護著他？”司命指了指自己，不禁有些驚訝，覺得天帝這玩笑開得實在有些過頭。

“對。”他微微頷首，認認真真，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是，那臣告退。”司命雖然感覺有些為難，但想了想，也只能應下。

“等等，司命，這段事情不由司命冊主宰，此去怕是兇險，記得護好自己。”他對她說，就像一個長輩在教育魯莽的孩童，充滿警示和關切。

“嗯。”她聽了天帝的話，也覺心里暖暖的，看來自己的決定并沒有錯。

或許這個決定并不算太壞，她再也不用顧著兩邊的事情耗費精力了，如今真身下凡，法力全在，她再也不是當初躲著還會被陸離發現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