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我沒別的意思……”走在回家的路上，白芍還在為剛剛聚餐的那句話，忐忑得向送她回家的幸村道歉。

有些苦惱地轉著手串，白芍不知道該給他怎么解釋。她從小都是去照顧別人，獨身生活也能照顧好自己，但她并不介意接受別人的好意，那句話也只是突發奇想罷了。

不知道幸村會不會覺得她冒犯了……

“呵呵，想什么呢？”幸村偏頭看了眼少女，溫柔而無奈地笑笑，“我沒有生氣?！?

雖然幸村自己體溫偏低，但也沒有白芍怕涼。神奈川靠海，即使在冬天也沒有特別冷，況且現在已是回溫的三月。

可少女穿了一件針織裙，卻蹬著過膝靴，裹著駝色大衣，還要再戴著圍巾。

幸村搖搖頭，伸手幫她理了理亂掉的圍巾，又仔細端詳了一番少女，若有所思：“小白是不是又瘦了？”

“嗯？幸村眼神真好呢?！?

白芍把臉埋進溫暖的圍巾里蹭了蹭，舒服地瞇著眼，軟軟地說：“人家都是夏天瘦冬天胖，我反著。怎么吃都胖不了，冬天還要燃燒脂肪防寒。”

不止吧。幸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一針直入問白芍：“你在美國半個月都吃什么？”

少女微微一頓，眼神漂移，想起在國外跟越前平日吃的，猶猶豫豫說：“因為打球……沒時間……就，就隨便吃點兒？”

“嗯哼？”

“……快餐啊……之類的?！?

幸村看著白芍惴惴的樣子，嘆了口氣，伸手彈了她額頭一下，“之后一段時間跟著我們吃吧。網球部要做開學前的訓練和作業補習，小白也來吧，剛好幫我們做指導。”

幸村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得給她安排，他看看還有些猶豫的少女，輕笑著給她最后一擊。

“正好我的檢查結果要出來了，你不跟我去嗎？而且你讓真田和柳‘看好’我，他們已經有所察覺，小白不幫我解釋嗎，嗯？”

白芍低了低頭。

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她早早得把幸村生病的事捅出來，雖然知道自己沒錯，但面對他時，總有一分愧疚和心虛。

而且……

白芍抬頭看了看笑容溫柔，在球場上意氣風發，在場外對友人溫和貼心的幸村。

他現在只知道身體出了狀況會影響他打網球，僅是這樣，上次在旅館就有些失控，但因為癥狀不明顯，他很快調整過來，做好了積極治療的打算。

所以現在還能笑得開心放松。

可他哪里知道病情會那么嚴重，竟是要他放棄用生命熱愛的網球。

「網球就是我自己。」

說出這樣話的神之子，要怎么承受這個打擊。

在吃飯前白芍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幸村的身體狀況與半個月前相比，又差了。

可她看著他溫暖的笑容，看他惡趣味發作逗赤也，看他和朋友們言歡，看他淡定從容地說“立海大三連霸”，看他打球時攝人心魄的樣子……

她說不出口。

她寧愿接受以后幸村對她隱瞞的不滿和怒火，也不想打破他現在的心情。

“嗯?！?

白芍最后只能這樣回答，掩飾她喉中哽咽的聲調。

“呵呵，那就說好了哦，明天早上在網球部等你?！?

幸村送到白芍家門口跟她告別，在少女點頭進門后，這才收斂了笑容，指尖微動。

月光的映照下，半隱半現的身影久久站立，忽而勾起一抹笑，眼神復雜。

第二天早上。

白芍伸手“咔——”摁死鬧鐘，腦袋嗡嗡得坐起身，難受地皺眉。

又是一晚上沒睡著，她上輩子真是欠了幸村精市的！

嘆了一口氣，白芍認命地爬起來洗漱，想了會兒，還是拿出粉底口紅化了化妝，這才看著鏡子里的少女精神了點兒。

立海大附屬中學網球部，蟬聯十五屆關東大賽冠軍，連續兩年全國網球錦標賽冠軍。

沒有嚴苛的訓練和執著勝利的鐵律，怎么能成為王者。

不過此時還在假期，訓練也只要求正選和幸村他們看好的后輩。

白芍有三巨頭給的“通行證”，加上她也不算網球部的編制，可以自由控制時間，遲到什么的當然沒問題。

可從她身邊狂奔而過的海帶頭就沒有那么好運了。

“切原赤也！又遲到！太松懈了??！給我先跑五十圈！?。　?

“砰——”

“啊啊啊，對不起真田副部長！對不起幸村部長！我這就去?。?！”

即使懲罰人的是真田，網球部主上只是披著外套笑盈盈地看著，也不會有人天真到會相信他無害。

白芍愉悅地看完這一戲碼，這才施施然踏進大鐵門。

“早啊，小白?！?

“早上好，前輩?！?

幸村和真田相繼跟白芍問好，態度迥然不一，但正奔跑在朝陽下的切原，根本不敢有任何疑意。

“早……”白芍抬手正打了個哈欠，勉強回應。

監督大家訓練的柳剛走過來，疑惑地問她：“昨晚熬夜了嗎？”

白芍看了眼在場的三人，略心虛地垂下眼眸。

怎么辦，昨晚光想著幸村會對她的隱瞞生氣，忘了網球部的其他人也會……

“哈，哈哈，”白芍擺擺手，含糊過去，“沒睡好而已，我再瞇一會兒，你們基礎訓練完再叫我。”

除了幸村敏銳地察覺了一些，真田和柳都是一頭霧水。

“那你睡吧，在這兒會不會亂？要不我帶你去社辦吧?！毙掖宀[了瞇眼，笑容淺淺地建議。

白芍哪敢跟他獨處，趕緊走到旁邊的長椅坐下，無辜地眨眨眼，“不用了不用了，我在這兒就行?！?

“好?！?

所以她到底瞞了他什么？幸村看著已經自覺躺下的白芍暗想。

真田對這番極鋒沒看出所以然，只能拉下帽檐繼續監督切原懲罰。

柳倒是有所思，但也知道此時不適合談話，便把自己的外套拿給白芍讓她蓋，自己訓練去了。

白芍謝過柳，往椅子上一躺，不經意間看見幸村掃向她的視線，趕忙拿外套遮了半張臉。

三月的早晨還有些涼意，有徐徐的清風吹過，立海大網球部不缺經費，外套也厚實，此時被白芍蓋在身上臉上，既不覺得冷，也不覺得悶。

不知道闔眼多久，白芍竟然就這樣睡過去了。

……

“……睡著了？puri~”

“唔，桑原，我們要叫醒小白嗎……”

“……就這樣睡了……也不怕感冒……”

“小白不悶得慌嗎？？”

“我是讓她蓋在身上的，不是……”

……

白芍睡得昏天黑地，只覺得失眠帶來的頭昏腦脹都緩解了不少，即使聽見了些動靜，也只是本能地縮了縮身體，繼續睡。

網球部場地上的長椅一向是給訓練完的大家休息的，今天被一個少女占了一張，非正選隊員忍不住眼睛直往那兒瞟。

真田礙著怕吵醒白芍，沒大聲喝斥，干脆一人給了一拳，翻倍訓練量。

偏偏非正選們還不敢喊痛，一出聲正選們眼神就殺了過來，部長還不管，涼涼的打量落在他們身上，總有種待宰的感覺。

非正選們快委屈死了，卻也不敢吱聲，只埋頭苦訓，不敢在分神。

基礎訓練結束后，仁王他們就圍了過去。不說非正選好奇，他們也很好奇，不過他們想知道的是，白芍這奇葩的姿勢，是不是真睡著了。

“要不要給她拿下來……不會悶著嗎？”丸井吹著泡泡糖，手躍躍欲試。

“可是會吵醒她吧?！鼻性m結地抓了抓頭發。

幾人正低聲交談猶豫要不要干的時候，三大巨頭也被這邊動靜吸引了過來。

柳一看長椅上的情形，就覺得有些頭疼，他給她外套可不是這樣用的。

幸村訓練前看見過白芍蒙著頭，但他只以為是不想讓他看，便自覺走了，誰知道人就這樣睡著了，他也是忍不住嘆口氣。

窸窸窣窣的聲音中，椅子上的少女動彈了一下，頓時周圍陷入一片安靜。

幾人就看著白芍縮了縮身子，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一時間不知道是松口氣還是覺得好笑。

幸村啞然失笑，敲敲手里的球拍，輕聲對大家說：“應該快醒了，大家該訓練訓練去吧?！?

“puri~那衣服？”

幸村沒說話，倒是真田看了看逐漸耀眼的太陽，沉聲道：“讓她蒙著吧?！?

點點頭，幸村也是這個意思，覺得悶了小白自己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