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縣老爺是周翔，舉人出身，但周翔夫人家大業大的，就找了條路，當上了采石鎮的縣老爺。所以縣老爺平常很怕周夫人。”小混混說著說著，突然嘿嘿一笑，“但是俺們可知道，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縣老爺在外面有家外室養著，都有了個私生子，但還是不敢接回去。”

顏容芷來了興趣，“你細說這家外室在哪里？什么情況？”

小混混很爽快的把外室的底子全透漏出來，顏容芷聽得很爽快，眼里是異彩連連，聽完很愉快的擺擺手讓他到旁邊了。

剩下最后一個剛開始下陰招的那個，這個倒也是好玩，沒像前幾個抖得跟縫紉機似的，看著顏容芷注意力在他身上了，趕忙跪過來磕個頭，“大爺，是小的錯，您盡管問，小的知無不言。”

顏容芷笑笑，倒開始問些雜事開了，“你叫什么名？”

小混混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會問這種問題，“小的叫何楠。”

“何楠，何其難。”顏容芷喃喃道，“誰給你取得名？”

何楠一提到這問題，明顯情緒低沉了些，“是把俺養大的老乞丐。俺們都是孤兒是老乞丐帶著俺們的。”其他小混混此刻也默不作聲，都低垂著頭。

“老乞丐呢？”

“死了。”

“咋死的？”

“在路上餓的走不動了，礙著縣老爺的眼，被打死了。”說道這，何楠的聲音里都開始帶有哭腔，其他小混混眼圈都紅了。

“多大了？”

“俺今年十五了，其他人基本上都十四。”

“都還是孩子。”顏容芷搖搖頭。

看他們這樣傷心，顏容芷也沒有接著問下去，便讓何楠起來了，轉頭讓其他三個過來。

“你們幾個我也教訓了，這次我就不追究了。給你們的錢，你們也收好了去買點藥敷敷傷口吧。下次這樣的事情莫要再做了。”看著小混混都點點頭，顏容芷嘆口氣，“以后我還要再找你們打聽消息，你們平常都是在哪里？”

何楠回答，“在城西的破城隍廟住。”

顏容芷看了看都是些十四歲大的孩子，擺擺手讓他們走，小混混們都小心的看看她，最后還是何楠向顏容芷磕了個頭，然后帶頭走了，其他人紛紛效仿，然后跟在何楠屁股后面就跑。

顏容芷看著他們奔跑的身影笑笑，然后撿起待在角落的書，走了。

顏容芷思索著剛剛幾個小混混的事，心不在焉的人群中穿梭著。

“顏弟。”一聲熱情的招呼聲喊來。

顏容芷頓時回神，扭頭一看，原來是第一次進城遇見的梁肖大哥。顏容芷見了他，不由得勾唇一笑，往前拱手行禮，感嘆兩次進城都頗有緣分，盡然又遇到梁大哥。

梁肖也憨笑，直道是緣分。友好的打招呼后，二人一對視，不由得同時相嘆氣。二人心中當然都知道對方之所想，便都前往茶館小坐。

這次過去氣氛凝重許多，很多漢子臉上漲的通紅，恨不得指天罵人，卻都紛紛悶下這口氣，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

新稅法剛頒布下來，縣老爺知道肯定有鬧事帶頭不服的，就讓捕快都到街上巡邏，看到有鬧事的，趕緊押到牢里清醒清醒，因此像茶館這種人流流動大的，是密切觀察對象，時不時有個佩刀的捕快過來轉悠。

漢子們都是別給我講什么國庫空虛，什么忠君愛國禮義廉恥的，這些平民百姓只知道，平常的徭役賦稅自己個都老實的交了，前些日子開挖運河差點丟了條命才活著回來，可是這稅就像是無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滿。石頭落下去也該有個水波，這么多錢砸下去連個動靜也聽不到，唯一聽到吧，還是皇上要造船南下。

顏容芷招呼過小二，給了六文錢，叫上兩杯好點的茶。梁哥今天也沒心情跟顏容芷客氣，道謝一番便就呈下了，心里看上去是悶悶不樂。

等茶上來了，梁哥悶了口茶，嘆息說：“天下偌大，可有安家之處？”

顏容芷笑著回答，“自會有圣人而出，救天下蒼生于水火之中。”

梁哥皺著眉頭，“這還沒到水火之中就快熬不住了，真到那個地步，還不得......”剩下的話沒說，剛剛捕快明晃晃的佩刀一閃而過，話馬上咽進了肚子里，他不說顏容芷自然也是懂得。

顏容芷岔開話題，“梁哥，你可知哪里有可以買馬嗎？”

梁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眼瞅著這才幾天，顏容芷就大變樣，雖然梁肖很吃驚但也沒多問，很高興的說，“行，你跟我梁哥來，保準給你挑匹好馬。”

梁肖畢竟當過趕馬人，經手的馬無數，也是個癡馬愛馬的，當下領著顏容芷去找相熟的馬販子。馬販子當下表示好說，領著二人往好馬的馬圈里看，每介紹一匹馬，就牽著馬繩，親昵的摸摸馬耳朵。

等到輪到一批紅棗馬的時候，馬販子卻不上去摸了，就笑著指指這批馬，我經手的棗紅馬，基本上都是性情溫順的良駒，最是適合富家小姐們的，可頭一回經受脾性這么大的棗紅馬，這簡直就是我的祖宗啊。

棗紅馬好像聽懂了馬販子的話，很配合的打了個響屁，蹄子在地上磨了磨，高昂著頭，表示孫子嘞，祖宗我很滿意你態度。

顏容芷看著這匹馬，心情驀然好了起來，當下就對馬販子說就這匹了，投我眼緣。馬販子很是驚訝，勸到要不換匹，這匹馬畢竟還沒訓好，野性大得很。倒是旁邊的梁肖興奮的搓搓手，看樣子是想上去摸一下，又怕挨上馬一蹄子吃。

顏容芷徑直上前去拿馬繩，棗紅馬好像看出她的意圖，暴躁的打著響鼻警告著，蹄子已經開始不停的踏著，隨時準備給上一腳。顏容芷快步拿下馬繩，馬一下子暴躁開了，死命的想掙脫。顏容芷看準一個時機翻身上馬，勒住馬繩死死地勒住馬脖子，棗紅馬嘶鳴，整個身子突然一下挺起來，想把顏容芷甩下來，顏容芷越發興奮連發夸贊好馬，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