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人與海
- 夫人今天又破案了
- 浪里小瓢蟲
- 2195字
- 2020-05-13 21:41:04
似乎是沒有想到可以再從警察的嘴里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嚴(yán)肅緊繃的男人臉色一瞬間就發(fā)生了變化。
他想起來了。
那個美好如同玉石般的溫婉女孩,本應(yīng)該在舞臺上綻放的人,就那樣,令人扼腕。
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憶,他的神色變得柔和了許多。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但已然不是剛剛那樣冷肅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林嘉迤二人,平靜說道“我們是朋友。”
林嘉迤微微蹙眉“郭先生,是否知道玉兒小姐同死者的關(guān)系?”
就是一剎那,男人的臉多了幾分扭曲,他語氣陡然一變,變得冰涼了許多。
“什么關(guān)系?
張海生死纏爛打而已!”
林嘉迤眉微挑“這么說,郭先生似乎很恨死者?”
郭亮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樣的畜生,死了就死了。恨?”
郭亮冷笑一聲,隨即又說道“恨算什么?我相信,這整個劇院和劇團(tuán)的人,就沒有不恨他的....
不過是懂得阿諛奉承之人,賺了幾個錢,有了點名氣,真以為誰都必須捧著他了?”
楚棲遲淡淡開口“郭先生演過《老人與海》里的桑迪亞哥吧,當(dāng)初有幸看過那一場。
郭先生將風(fēng)燭殘年卻又不服輸?shù)纳5蟻喐缭忈尩昧芾毂M致。
有這樣的功底,實在難以想象,郭先生如今在劇團(tuán)中只能局限去飾演一眼就被人忽略的角色..”
突然被楚棲遲提起這部劇。
郭亮憎惡的表情也是一征愣,他呆了許久,方才緩緩說道“沒想到這部劇都過了那么久了...何況當(dāng)初場次開放得不多...而且如今的小學(xué)生都能講出的故事...
早也沒什么人記著了。”
看得出來,楚棲遲的記憶令他抗拒而又緊繃的身體下意識舒緩了許多。
楚棲遲搖搖頭“湊巧看過。
只不過覺得如果是其他的演員來演,或許不能演出那一股,絕不認(rèn)輸?shù)捻g勁...
郭先生,可以看出,你對舞臺的熱愛。
張海生雖然與你有舊怨,但,小人記仇,君子長志。
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
那么,你覺得,誰會是殺死張海生的人?”
男子的一番話,終于令這個在圈里浮沉了數(shù)十年的男人覺得有些動容...
他從來沒有抱怨過。
脾氣問題,說不來圈圈繞繞令人聽了順耳的奉承話。
就沒那么個本事拿到男主角的劇本。
曾經(jīng),大劇院,實力為尊。
一出戲,所有符合的人都去試。
誰感覺最好,演得最逼真,誰就上。
舞臺不會說謊,觀眾的掌聲不會作假。
可如今,編劇就幾乎掌握了劇團(tuán)的一線命脈,他開始指定劇本,指定人選,指了誰要演他劇本中的誰,那么誰就去演。
張海生向來恨不得他立馬從這個團(tuán)里滾蛋。
他卻偏偏沒有如他的意。
哪怕演一個地痞流氓,演一個舞臺背景,他也硬生生在團(tuán)里堅持了下來...
不為別的,他總覺得,舞臺還沒放棄他。
他若是對張海生低頭了。
很多東西。
說沒就沒了。
郭亮的臉旁,有著斑駁的些許黑斑,皮膚偏黑,倒是不太看得出來。
眼角有著細(xì)紋,但凡一周眉一瞪眼,顯得格外兇神惡煞。
他雙手肘撐在膝蓋上,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或許也是上了年紀(jì)。
居然覺得腿腳酸痛了起來。
“說不清。
張海生那樣令人厭惡的人,誰殺了他,都不奇怪。
甚至,也有可能就是我殺的吧。
午夜夢回,我有過一萬次的沖動想殺他...
但夢醒時分,終歸是理智戰(zhàn)勝了心中的厭恨。
他造的那些孽....誰清楚呢?”
這是第一次從嫌疑犯的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有說不知道的,說別人的,但這說自己的。
確實是第一次。
“郭先生,你應(yīng)該清楚,若是你覺得自己是兇手,那么,可以選擇自首,說出犯案經(jīng)過,以及藏匿兇器的地點。”
林嘉迤微微皺眉。
郭亮似乎一瞬間,沉默了許多。
若是他邁腳剛走進(jìn)這個房間,還是個心氣極高的中年男演員。
那么他如今,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
走在人流中,一眼看不見模樣,就連神色都看不太清,只覺得,這就是蕓蕓眾生的模樣...
“如果嫌疑人只有我們五人,那....或許這人,就只有我了。”
林嘉迤看了一眼楚棲遲。
他的神色很淡然,仿若讓人一瞬間就變了氣場和心性的信息,并非出自他口中一般。
“那么,郭先生是如何殺了張海生的?”
郭亮眼里閃過一絲冷漠的光。
“自然是拿刀殺的?”
“哪里的刀?”
“劇團(tuán)的。”
“簡堯說過,劇團(tuán)里的刀大部分是塑料所制,只是道具而已,并不能殺人。”
聽得出來,面前的兩個警察雖然語氣都很平淡,甚至還有幾分勸誡的意味。
但他們并不相信,他開口說,犯人是他。
“大部分而已。
要做一把假的道具,自然也需要真刀參考。
從前劇團(tuán)里的打戲都是親自上陣,男演員會舞刀弄劍的,多了去了。”
郭亮的笑容,甚至算不上那是笑。
僅僅是一張?zhí)焐淙坏哪樕希嗔藥追止之惖幕《攘T了。
“這么說,確實是在劇團(tuán)中拿的刀呢。
那么,刀呢?”
林嘉迤緩緩開口。
郭亮嘲諷一笑“自然是要丟了....明知道警察會來,我也不可能把刀,藏在身上啊。”
林嘉迤美眸含了幾分淡淡的笑意。
“那么,郭先生,把刀丟在哪里了?”
“這,不應(yīng)該是你們警方的事嗎?”
郭亮的語氣中,冷然帶著警覺。
楚棲遲深深看了他一眼。
漁夫桑迪亞哥已至風(fēng)燭殘年之際,八十四天,他沒有遇到任何適合自己的獵物。
直到第八十五天,一條大馬林魚上鉤。
自然界向來都是弱肉強(qiáng)食。
明明一個是抓捕者,一個是獵物。
只可惜一個筋疲力盡,一個體型龐大、。
但桑迪亞哥,用死咬不放,告訴了自己的獵物,你屬于我。
栓在船邊的大馬林魚,招來了更加兇猛的鯊魚。
即便是奮力抗?fàn)帲篑R林魚仍被吃光。
他僅帶回了一副魚骨。
他老了,他開始被曾經(jīng)從未放在眼中的生物嘲諷瞧不起。
但偏偏,他努力爭斗,仍舊失敗。
他輸了嗎?
他沒輸。
不怕路長,只怕志短。
至少,他贏了自己。
可是如今的郭亮,哪里還有曾經(jīng)在舞臺上那樣令觀者渾身顫栗的演技啊...
他頹廢又絕望,明明是在做自己最擅長的事...
卻渾身都是破綻....
林嘉迤看了楚棲遲一眼,語氣多了幾分惋惜。
“楚警官,郭先生承認(rèn)了罪行。為何你看上去,這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