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卓書生電話中的地址，楚氏集團大廈旁邊的B廈十三層4號門。

林嘉迤微微皺眉。

現在稍微后修一些的大樓早已經沒有十三層了，不管是做生意還是住家，都忌諱著呢。

楚氏集團的辦公樓，是S市最具有地域區分和建筑標志的雙子大樓。

兩棟高樓拔地而起，坐落在市區最繁華的商業黃金地段，穿梭在人群中的各類精英人士穿著筆挺的西裝，腳步匆匆。

莊教授一行人跟在林嘉迤身后，拐了三個彎，終于在背光的楚氏大廈身后找到了B廈。

看上去已經是年久失修的樓盤了，電梯里橫七豎八貼著各類的廣告小單，相比于老舊，更應該說這棟樓顯得很臟。

史凌綸不由感嘆道“這卓書生，都在這行摸爬滾打了十年了，怎么感覺還混得這么慘....”

今天如果不是在本地生活工作的警官林嘉迤帶路，要找到這里的確不容易。

連物業都沒有的一棟不起眼的小樓，居然還叫B廈.

莊教授卻沉思道“照理說挖掘新聞八卦的狗仔，不該過這么慘。總之，看到人之后就清楚了。”

到了四號門前，這道門上貼滿了80，90年代的男女星照片，恍然間倒有了幾分看那時的港片的感覺。

林嘉迤敲門，里面傳來了中年女人的聲音。

“我們不買保險。”

楚棲遲淡淡開口“打擾了。”

很多時候，特別是去到民居做調訪，難。

電視劇里推門而入，真槍實彈的，畢竟得是性質惡劣的捉人。但平日里還是少不了同證人做正常的接觸，如果真的直接推門就進去，反而過于霸道了。

萬一男女主人在洗澡？

老頭老太太正不方便呢？

聽著拖鞋的聲音由遠而近，露出一張中年女人的臉頗為不耐，她抬眸一看。

紋著90年代最受歡迎的藍黑眉毛詫異一挑，林嘉迤肉眼可見看到了門背后的中年女子眼里幾分害羞....

這...楚警官的這張臉，或許也跨越了時代審美吧。

“我們不買保險，你們找別家吧。”

這次的聲音柔和了許多。

楚棲遲剛開始還站門口，莫名往后退了兩步。

林嘉迤無奈上前，“你好，我們是同卓書生約好有事相談的警察。”

瞧著面前走上來個年輕女子，那雙眼明顯沒有那么友好了。

她由上到下，又由下到上把林嘉迤掃視個遍，隨即笑了笑“哦，原來是真的啊。

進來吧。”

一個嘴里叼著牙刷，手上拿著簌口杯。

上面穿著西裝，下面穿著花里胡騷的短褲的中年男子與一行人看了個對眼。

林嘉迤面無表情。

反倒是中年男子略顯不適，他尷尬把牙刷從嘴里拿出來，訕訕一笑“這....原來是真的...我還以為又是哪家同行...惡作劇呢。

幾位警官，坐吧坐。”

中年女子扭頭甩臀，溫柔看了楚棲遲一眼，去泡茶了。

這門內看著不像辦公室，更像是半居家的狀態。

不過，房間里的大方桌也像模像樣擺著隔間和電腦，又有幾分“辦公”的模樣。

卓書生穿好衣服，一雙眼里閃著精光，他搓搓手，似乎有幾分不適，但還是坐在了沙發對面。

“不知道幾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林嘉迤側眸看了莊教授一眼，莊教授保持著笑容微微抬顎，示意她直接問。

“你就是卓書生，對嗎？”

卓書生似乎還在因為剛剛穿得不得體被眼前這個漂亮女警撞了個正著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了笑，眼神有幾分不自然“是啊，這是我的筆名。真名是卓雄，這筆名我用了很多年了。

雖然我這里小，但只要是卓書生跟拍和擬寫的新聞，一定會受到極大的關注。

這點本人還是有自信的。”

林嘉迤看到一個本有幾分不好意思的人說到自己的工作后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看來他的確是卓書生本人。

“今天找你，是因為十年前，你曾經寫過一片報道。”

林嘉迤看了陳夜一眼，陳夜筆記本打開，轉向了卓書生。

標題赫然是當紅舞臺劇女演員如何離奇死亡，爆紅的背后，是怎樣的原因？

卓書生往前靠了靠，眼里閃過一分疑惑“是，這的確是我寫的，不過已經過了十年了...莫非是?“

就像嗅覺敏銳的動物嗅到了獵物一般，他的小眼睛突然開始發亮。

”是不是和這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劇院的事有關？“

林嘉迤面色平淡“卓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是有事詢問，并不是給你的新聞提供素材的。

今天我們的所有談話內容，如果被發現發布到了任何媒體渠道。

卓先生應該知道，這跟泄露機密情報的罪，也沒有什么兩樣了。

而且我這里還有從卓先生開始從業后，就收到的控訴...說卓先生，侵犯了個人隱私...只不過當初卓先生有本事不了了之。

真要算起來，似乎也不是什么小事了。”

長得漂亮又白凈的女警官，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就跟閻羅一般...

卓雄神色訕訕“是，這位警官說得是。配合配合，作為良好市民自然要配合。”

林嘉迤隨即和睦一笑“配合就好。

那么卓先生，你為何會覺得這兩件事情有關呢？

就因為他們都發生在同一個地方？”

楚棲遲清冷的眼眸暗自閃過幾分詫異，這看上去有些“熱情”過了頭的女人，也有這樣的一面...

莊教授點頭，像林嘉迤這樣的問話，帶著引導，卻并不多說。

這樣對方更容易說多。

在去里面篩選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中年女人將茶水兩杯兩杯端了過來，看得出來，平日這里很少來客。

連茶杯都跟卓雄端著的簌口杯同一個模樣。

卓雄端起熱水來，吹來口氣，眼里閃過幾分回想，慢慢說道“畢竟是張海生死了嘛。而且幾位警官又跑來找我問這報道的事。

當初我跟拍玉兒，有一次拍到了張海生送她回家。

我當時還以為是她那圈外的男朋友，后來回來仔細對比了照片才發現不是。

當時警方給出社會公眾的自殺理由是入戲太深，難以抽離出角色。

也對，我跟著她的那二十多天，就覺得她有些古怪。

那些高管跟她一起喝酒的場景，倒是沒辦法拍到，但她走在旁邊都是垂著頭，很害怕的樣子。”

卓雄慢慢回憶著。

“而且，當時那部舞臺劇紅了之后，也出了個怪事。

女主角倒是紅了，男性角色卻爭議不斷。那時候流行突然開始奶油小生，這劇中的男主角有些又是從前人們欣賞的硬漢風，突然的審美轉變，讓這男主角反而沒有這男二號引起的關注更多。

而且這部劇，主要是圍繞女主角展開的，所以玉兒紅極一時，所有人都盯著她呢...

那時候，還沒有太多的機器支撐，也拿不到演員的行程。

只能在劇院和家門口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