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雨，還未入秋，卻已帶著秋的薄涼。感覺是被什么壓得喘不過氣，沉悶悶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不帶半點兒白色。

陳琊更撐著傘，靜靜地站在蕭笑身后。

剛才大人還未離開的時候，蕭笑只是用一直發抖的雙手捂住了眼睛，這會兒人一離開，她崩潰的情緒才徹底爆發出來。

她抱膝癱坐在了地上，亮晶晶的淚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轉，然后，不發控制地順著她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衣服上、直到與被淋濕的地面混為一體，可能是怕自己喊出聲來，她的貝齒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唇，像一只受傷的小獸，夾雜著濃濃的憂傷。

陳琊更看著無助的女孩，心就像是被針扎過一般，密密麻麻，疼得不能呼吸。

他蹲下身子，把女孩攬入懷里，啞著聲音：“笑笑，地上冷，我們起來好不好？”

女孩一直沒打開雨傘，怕她被淋濕，他撐著傘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她現在坐在地上，上身已經被濺了好多雨滴，黑色的緊身褲也被弄濕了。

女孩緊緊地撰著他的衣角，一遍一遍地喊著少年的名字，“琊更，琊更。”

陳琊更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流淚的沖動，他說：“我在。”

蕭笑再也忍不住哭意，“琊更，爺爺走了，爺爺再也不會回來了。”

陳琊更看著面前的墓碑，照片中的老爺子還滿臉笑意，親切得讓人感到一陣接著一陣的溫暖。

陳琊更抱著女孩，心忽然軟的一塌糊涂。

他聽見自己說，節哀吧，爺爺不希望你不快樂。

他聽見自己說，爺爺說，你天生是一副笑相，可別哭花了臉。

那天，他說了好多話。卻只有一句留在了女孩的心底。

他說，無論如何，你還有我。

……

九月如期而至。

蕭笑坐在椅子上，看著陳琊更手中的信封，滿臉通紅，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手心冒著冷汗。

陳琊更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你那么緊張干嘛？”

蕭笑“嘖”了一聲，“瞧瞧，說的這是人話嗎？我哪有緊張？”

說完，又瞪了他一眼，“你趕緊拆開呀。”

陳琊更挑了挑眉毛，慢慢把信封拆開，里面赫然躺著一張錄取通知書，是他們這個地方最好的高中的錄取通知書。

蕭笑癟了癟嘴，“果然考上了啊。”

陳琊更看著興致缺缺的女孩，“不高興？”

蕭笑搖了搖頭，“沒有，我高興。只是……”

“只是什么？”耳畔傳來陳琊更的聲音，有點低啞，卻帶著說不出的誘惑。

蕭笑看著陳琊更，口比大腦先行動了一步，“只是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陳琊更忽地笑了，揉了揉她軟軟的頭發，“笨蛋，你的腦袋瓜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蕭笑鼓著腮幫子，“本來就是，我沒有去報考，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實力，我考不上。”

陳琊更嘴角微勾，眼底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寵溺，“大不了，這個高中我不去了唄。”

他拿起通知書，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看著一臉懵的小姑娘，他說：“我陪你呀。”

她的女孩是他的光。

她開心了就好。

他的故事里不能沒有她，不然，他怕連自己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