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司詔認真的眼睛，在那里面，有一個小小的倒影，看起來，像是他眼中的全部。

云離不自覺的也認真起來，她望著那雙像是可以把人吸進旋渦的眼睛，“我可以放棄一切，除了自由。我總想著，要在我僅有的時間里，游歷六界，看遍大千世界。然后，找一處僻靜之地，等待下一次蘇醒。”

“那聽起來，可真美好。”

許多年以后，司詔走遍四海八荒，獨自一個人看完了這大千世界的風景，身邊卻沒有了最初與他講述這一切的姑娘。

玉簪落地碎裂的聲音將梁上的兩個人驚醒，云離別過頭去，眼神有些慌張躲閃。司詔低咳兩聲，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那支玉簪是裴晁昨日拿來送與鳳千傾的，是他精心雕琢了許久，才敢拿出手。此時，已經躺在了地上變成無數的碎片。

鳳千傾背對著裴晁，昨日佩戴這玉簪時的歡喜此時蕩然無存，只余滿心冰冷。

“冥王殿下，是我沖動連累了殿下，叨擾了這么多年。我要回去了，殿下這些日子的照顧千傾銘記在心，只是，你我身份有別，此生當不復相見。”女子冷漠決絕的說完這番話，就沖出門消失在雨幕之中。

只余裴晁滿面悲愴，呆坐在地上，許久說不出話來。舒修嘲諷一笑，雙手背在身后也離開了。

“殿下，屆時我與千傾完婚之時定會親自上門邀請殿下。”

“滾，滾啊！”

“你說，這會是誰的夢境呢？裴晁的？”云離咽下最后一口饅頭，在裙擺上擦了擦手，興致滿滿的看著梁下。

司詔看不下去，有些嫌棄的拿了一塊干凈的手帕，將她的雙手擦干凈。

“這不是裴晁的夢境。”司詔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其實他也沒什么證據，但就是下意識的覺得這不是裴晁留下的。

云離吸了吸鼻子，敏銳的發現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幽香，這個味道......心里有著疑問，云離面上不顯，只做單純的表情，問道，“那我們怎么樣才能出去呢？”

算了算，司詔已經在冥界待了十天左右，如果再不盡快離開的話，天界那邊會有變數啊。想起之前宿昊那副為愛入魔的樣子，心里打了個寒顫。

這個世道，最怕的就是瘋子。

“既然戲已經演完了，那么安排演戲的人也該現身了。”司詔拉著云離，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在了地上。沒忍住伸了伸腳，卻一腳踢到了剛剛坐在地上的裴晁。

當然，此時的裴晁就如傀儡一般，呆呆的，沒有任何反應。

“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腳麻了。”云離蹦跶著將倒地的人扶了起來，卻在碰到他的那一瞬間，捏碎了那具身體。

“唉，原來只是靈氣筑成的空殼。”語氣里滿滿的遺憾，她說她不是故意的有人會信嗎？

一道陰風從右側襲來，司詔眼神瞬間變冷，將云離拉了過來。原本的那個地方，已經被凍成了冰塊。

“呵呵呵，我說是誰，原來是天界赫赫有名的司詔上神。”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只見她左手輕輕一揮，剛剛消散的那具靈體又被幻化出來，順從的站在那女子身邊。

那女子緩緩回頭，媚眼如絲，就連手上的丹蔻都散發著勾人心魄的魅力。一頭秀麗的長發在腦后簡單的盤起，只稍微裝飾了一朵白花，卻依然掩不住佳人的傾城之色。

就連云離都有那么一瞬間晃了神。

“素衣白花，原來是南晴大人。”司詔說出女子的名號，云離突然想起那股香味是在哪里聞到的了。前幾日她在冥界閑逛，曾去過奈河，那孟婆湯就隱隱散發著這股香味。

想起之前舒修所說，南晴曾在奈河渡十萬亡靈，一切都明白了。

可是，南晴不是在裴晁隕落之后，就消失不見了嗎？

“上神好眼力，我在這里等了這么多年，可算是將要等的人等來了。”南晴捂著嘴輕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讓她開心的事情，眼中滿是愉悅。

嗯？云離看了看司詔，又瞧了瞧南晴，非常自覺的往旁邊站了站，眼神示意，'原來是找你的，不管我的事，我還是躲躲吧。'司詔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你倒是十分有眼力見。

察覺到云離躲閃的動作，南晴眉間閃過一絲狠戾，“姑娘傷了我的東西，這就想走？”只見她素手一揮，數十具靈體憑空冒了出來，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般，攻向云離。

司詔身形微動，剛想上前，卻被南晴攔住去路，“上神不必著急，不過是小小的教訓而已，我們還有許多的話沒有說呢。”

嘖，真是討厭啊！

看著圍著自己的傀儡靈體，這個南晴真是太不討人喜歡了，不過是打碎了一個而已，至于這么小心眼嗎？

沒有耐心與這些傀儡浪費時間，云離雙手快速捻訣，身上自動形成了一個結界，開始吸食這些傀儡的靈氣。

開玩笑，她本來就是吸收這些天地靈氣幻化而成，這些靈氣做成的傀儡，對她而言，根本沒有傷害。

南晴的手就要撫摸上司詔的臉，突然感到一陣冷意，云離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狠狠的一腳踹了過去。

唔，怎么這么討厭呢。

司詔站在那里，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剛剛她站過來時他就發現了，只是有些好奇她會怎么做，才沒有反抗。

云離擋在司詔面前，抬了抬下巴，沖著坐在地上的南晴做了個鬼臉。“大人說話便說話，干什么就要動手動腳，難不成是裴晁死的早，南晴大人耐不住寂寞了不成。凡是看見模樣俊俏的，就要調戲一番。”

這番話說的著實是在往南晴心口戳刀子，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怒氣，那個與裴晁生的一模一樣的傀儡趕忙跪了下去，瑟瑟發抖，一副害怕的樣子。

嗯？怎么回事，不是說南晴十分愛慕裴晁嗎，怎么會？

司詔與云離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