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十步閣所有的醫(yī)師都圍繞在高洋的床邊。他們都緊縮眉頭,腦門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滑落。
高洋此時意識已經(jīng)有些渙散了。
元熙的眼神此刻就像是淬了寒冰一般:“如何解。”
一個老醫(yī)師一邊抹著汗水,有些猶豫:“閣主,這蝕骨毒本就是無藥可解啊。”
元熙聞言,面色又冷了幾分,語氣也不自覺的暴躁了幾分:“究竟是誰給他下的毒。”
蝕骨毒本就是要兩種毒摻在一起才會起作用,她只給高洋下了一味毒藥,另一味又是誰給下的。
紅翎連忙擺手:“閣主,我是派人日日守著,守門的人都查過了,沒有嫌疑,人、他們也都好好的盯著,絕對不會有人有機會下手的。”
元熙的手狠狠的收縮了起來,長長的指甲刺進肉里,那份痛意勉強讓元熙清醒的不要暴躁起來。
高洋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掙扎著緩緩道:“熙熙,是我自己。”
元熙不敢置信:“什么?”
高洋虛弱的微笑了一下,聲音有些無力,可是卻很溫柔:“我不想讓你恨我,或許這樣順遂了你的心愿,你才能真的原諒我。”
元熙的手有些顫抖,她沒有想到高洋在午宴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她忽然說不出話來,眼眶忽然就紅了,只能不停的搖頭。
高洋眼中有笑意,可是也在隱忍著藥效發(fā)作的痛苦。
“不許,不許你死。”元熙聲音一瞬間沙啞了,她低聲喊道。
“或許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得到你所想要的。”高洋眼神有些渙散。
不是的,不是的。
元熙在心中吶喊,她不想讓他死。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那又有多么煎熬。
她是接受不了心中那份障礙,怨他算計她,也不愿意再同這樣的他生活在一起。
可是她還是愛他。
不合適是不合適,愛是愛。
她從認出他的那一刻,心中依然會有悸動。卻也清醒的知道兩個人不適合在一起。
可是當高洋奄奄一息的在她面前,她害怕了。
元熙深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道:“去昆侖。”
“閣主!”紅翎不贊成的喊了出來。
昆侖上的確有位神醫(yī),可是路途太過遙遠,一天根本就趕不過去,蝕骨毒的發(fā)作時間只有一天。若是要帶著高洋去求醫(yī),紅翎大致能想象到元熙要付出的代價。
那是要元熙一路不停的用真氣輸?shù)礁哐篌w內(nèi),延緩毒性的發(fā)作。
而這樣的代價太大了,且不說十步閣本身就內(nèi)有叛徒?jīng)]有處理,就是元熙自己怕是都要斷送半條命進去。
而現(xiàn)在江湖和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元熙的身份了,若是在路上對元熙不利,那豈不是很危險。
況且即使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神醫(yī)也不一定可以醫(yī)治的了。
“準備一下,我立刻帶他走。”元熙根本不在乎后果了,她心中現(xiàn)在只有恐懼,她害怕高洋就這樣死在這里。
紅翎想要繼續(xù)勸阻,卻被白夜拉住了。
紅翎擰著眉毛瞪著白夜,白夜卻對她搖了搖頭。
紅翎有些挫敗。
一眾人幫著元熙收拾好了行禮后。元熙將高洋安置在馬車上,有專門的馬夫策馬。
元熙上馬車之前,宣布自己出行這段時間,十步閣所有事物交給白夜來負責。
并暗中交代了紅翎要找個機會直接將叛徒給處理了。
匆匆忙忙交代完,元熙趕緊上了馬車,馬夫立刻策馬向著西方行進去。
元熙看著高洋,他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子,雖然不至于完全昏迷,也保留著意識,可是眼睛卻是閉上的,眉毛擰在一處,額頭隱隱有汗水。這正是蝕骨毒的厲害之處,讓人始終留有幾分意識,承受著毒性發(fā)作的痛苦。
元熙忽然就怨恨起自己,為什么要給高洋下這樣的毒藥。
她當初怎么就這樣狠毒。
握住高洋的一只手,元熙將內(nèi)力源源不斷的輸送到高洋的體內(nèi)。
而有了這份內(nèi)力,高洋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不少。
良久,元熙才放開了高洋的手,她的臉色有些慘蒼白,這樣的輸送,對她自己的損傷不少。
可是看到高洋的神色似乎有些緩和,元熙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絲所有若無的笑意。
“子進哥哥,等你好了,我們就和好好不好。”元熙輕聲細語道:“我們不要在彼此懷疑了,我好好的當你的皇后,一定不會干政。”
想了想,元熙又細聲細氣的說道:“可是你也不許納很多妃子啊,我會生氣的。你不用聯(lián)姻,她們家族能給的,我都可以想辦法給你。真的,我真的沒有別的野心了。”
細長的手指捏住一方帕子,認認真真的替高洋將額頭上的汗水擦去。
元熙眼睛紅紅的,她真的沒有想到高洋居然能做到這個份上,竟然是連命都不要了。
“我這次是把宇文泰的人全部都算進去了,十步閣的奸細,這次全部都一網(wǎng)打盡。只要你不懷疑我,十步閣就再也不屬于任何勢力了。”元熙繼續(xù)小聲溫和的對著高洋說道。
高洋沒有回應(yīng),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會聽到的。
“不就是一個皇位嗎?你想要的話,我又有什么不能給的。”元熙自言自語的說道:“什么公主的責任,怎么復仇,什么元皇室。我那么喜歡你呀,這些跟你比起來算什么。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只是氣你不信我。”
“真是奇怪,我為什么會這樣喜歡你呢。你也不過是長得比旁人好看了幾分,或許是你對我好吧,雖然你是帶著別的目的,可是我偏偏就是感動了。”元熙頓了頓,手緩緩的撫上了頸間的長命鎖:“也或許,你是唯一,送我長命鎖的人。”
忽然,馬車狠狠的晃了一下,停了下來。
元熙原本溫和的眼神中染上幾分血色,她問道:“怎么了。”
馬夫有些緊張:“閣主,有刺客。”
意料之中,元熙直接走出馬車。
眼前有二十多個蒙面人。
元熙冷笑了一下:“高澄消息倒是靈通。”
蒙面人沒有說話,直接便開始動手。
元熙抽出所帶的佩劍,抬手便迎上去。
雖然方才給高洋輸了不少內(nèi)力,眼下對著身手敏捷的二十幾人有些吃力,但是終究是實力在那里。不過須臾,二十幾人便全部血淋淋的倒在了地上。
元熙冷哼一聲,將劍直接插回劍鞘又趕緊回車上看高洋。
方才一會功夫,高洋的脈搏便又有些虛弱了。
元熙立刻吩咐車夫趕車。
她則是不顧及自己方才運功,又給高洋輸送內(nèi)力。
一路上,不過是四五個時辰,便已經(jīng)有四五波人來刺殺。
雖然元熙實力了得,可是架不住要不斷的給高洋輸送內(nèi)力,又要不斷的應(yīng)戰(zhàn)。
正如當時紅翎所擔憂的,元熙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越來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