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環視四周，仙界一共五座仙山，然而如今大戰，卻只有四座仙山的仙人到達，果然今日的大戰與水鏡子那個老妖婆脫不了干系！
“洛洛，云山的人信不過，不要讓云山的弟子接近落徑山，后援與醫治的全部事宜由巫仙族接手。”掂量著我所剩不多的靈力，我盡量減少著靈力的浪費，迅速飛到巫洛雪的身邊，“至于洛洛你，我有別的任務要交給你。”
“師父，你說。”巫洛雪說道。
“你現在回大殿里，找到呈羽，讓他盡快蘇醒。”之前仙尊已經為呈羽渡了大量的靈力，讓他醒過來對于巫洛雪來說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好的，師父。”
我回身對在場的所有仙人與援軍說道：“各位，請為我清出一條路，直指敵軍的咽喉！”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接收到指令的大軍氣勢大漲，面對著來自各方不同勢力集結起來的力量，即便是曾經叱咤風云的妖族大軍也力不從心，硬是將布置縝密的布局撕開了一道缺口。我順著這道缺口一路前行，以蠱火護體，直沖玄寧所在的位置。
玄寧果然親臨戰場，位于妖族大軍后方的營地內。玄寧坐在營地中央，面容嚴峻，在看到我出現的那一刻眼中很明顯地閃過了不可置信。
“姜煬，你竟然有本事到這里！”
不對！我下意識地心中一緊，這一次見到的玄寧和以前有著明顯的區別。以前的玄寧眼神陰騭，面容兇狠，頗有心計，但卻極力地維持著一副高貴冷漠的模樣。這一次的玄寧卻整個人都充斥著瘋狂的模樣，似乎即便是同歸于盡也無所謂。
“你這番大舉進攻仙界，會導致多少生靈毀滅，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阿純。”
“你閉嘴！”玄寧整個人似乎精神都失常了，“你不許叫我這個名字！你不配！你說我毀滅生靈，那煉子獄呢！他難道不是生靈嗎！你為什么不放過他！”
“煉子獄？他怎么了？”我眉心緊蹙，心中已感到事情似乎已向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怎么了？你在三蠱寶峰將他打成重傷，如今他已經無力回天了，你滿意了！姜煬，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你，又一次次地放過你！”
“阿純，你冷靜點，你先收兵，我們的私人恩怨根本沒必要這般大動干戈地發動戰爭。”
“哈哈哈……”玄寧狂笑著，似乎身形不穩又后退了數步，指著我道，“姜煬，你不是在乎他們嗎，我也要你嘗嘗自己所在乎的被人踩在腳下的感覺，你毀了我，你也別想好過！”
“阿純！”我沉聲吼道，“我是神農族的人，神農族的人最擅長醫術，你帶我去見煉子獄，即便你以為他已經無力回天了，說不定我還有辦法。”
玄寧突然頓住，偏頭看向我，有些木然。
“阿純，”我漸漸走近玄寧，“聽我的，帶我去見煉子獄……”
“對，你是神農族的，你說不定有辦法……”玄寧仿佛失智般地反復念叨著，木然地轉過身去，帶我走進營地的后面，在看到煉子獄的那一刻，才回過神，“你若是救不了他，我便讓這天下的所有生靈給他陪葬！”
煉子獄正躺在被花叢包圍的石床上，臉色蒼白，看起來生機殆盡。我走到近處，搭了搭他的脈搏，皺眉道：“他這是被人暗算，中了慢性毒。”
“毒藥什么的有誰比你們神農族更清楚！”玄寧吼道。
“對付他我根本就用不著毒藥，只要一點蠱火就可以毀了他。”我抬眼看向玄寧。
“你……”
“你現在應該問我的是能解毒嗎，而不是質問我！”我斜眼看向玄寧。
玄寧一時默不作聲，我開始施法將靈力注入到煉子獄體內。我本不喜歡這種醫治方式，因為這種方式根本就是在浪費靈力，但是如今情況危急，每浪費一刻鐘，都會有無數的生靈隕落。如今這般情景，即便要我搭上所有靈力都不為過。
眼見著煉子獄的氣色漸漸恢復，我長長舒了口氣，而另一旁的玄寧也松了口氣，模樣顯然也沒有剛才那般瘋癲。
“接下來我要為他拔毒，切忌中途打斷。”
“好。”
流光匯聚，在煉子獄的身上織出一場藍色的網，隨著煉子獄體內的劇毒一點點拔出，這張純凈的網漸漸染成如墨般漆黑。煉子獄的手指微動，原本已呈現出死寂的面容也漸漸緩和下來。
“子獄……”玄寧伏在石床旁，緊緊地握住煉子獄的手。
我收回靈力，調整了一下氣息，“放心，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很快就能醒過來。”
玄寧依舊緊緊地凝視著煉子獄，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我掃視了一眼二人，輕輕開口道：“你最好收兵，帶他回去養病。”
玄寧微微抬頭看向我，隨后舉起手，向著高空輕打一聲響指，一只靈力化成的蝴蝶翩翩飛向落徑山下的戰場，我也跟隨著蝴蝶準備回去。然而沒走多遠，我只覺似乎一道靈力從我身側擦過，緊接著便是玄寧撕心裂肺的喊聲：“子獄！”
我猛地回頭，只見不知何時水鏡子出現在了這里，而她手中的長劍正刺穿了煉子獄的身體，煉子獄卻將玄寧嚴嚴實實地護在了身前。
“師父！”巫洛雪扶著虛弱的呈羽也趕了過來，卻在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怔在原地。
我疾步上前，匯聚靈力向水鏡子打去，水鏡子后退著踉蹌了數步，手中的長劍也化為了齏粉。脫離了水鏡子的桎梏，煉子獄終究不支倒了下去，癱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子獄，你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姜煬，你一定還能再救救子獄，對不對。”玄寧雙手緊緊地抱住煉子獄，聲音都在忍不住顫抖。
我佇立在原地，看著兩個人。煉子獄剛剛拔了毒，身體狀況根本不佳，此時又替玄寧擋了一劍，而那水鏡子身為云山云上，手中的法器又豈是平庸之物，已經無力回天了。
煉子獄自己清楚得很，強撐著笑著對玄寧說道：“阿純，以后的日子，我怕是不能繼續陪你了……”
“子獄，你不會有事的，你堅持住……”
“阿純，你其實不用在乎你的樣貌的，也不用藏在穆玄寧的殼子里。在我的眼里，你一直都是最美的，在千年前，桃源的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你，這份感情，到如今，從未變過。”煉子獄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身上的那一朵血花卻依舊醒目得刺眼。
“子獄……”
“阿純，回頭吧。”
玄寧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朵一朵的淚花滴落，打濕了煉子獄的衣袂，也敲打著每個人的心，“子獄，我錯了，我曾想過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是譚燈，可是自從你昏迷，我才明白，其實一直都是你，你能不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煉子獄輕輕拂去玄寧的眼淚，卻在下一刻，連同著指尖都化作了齏粉，散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