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走干凈，惠帝甚至把貼身伺候的孫公公也支退了，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大火被撲滅，空氣里煙灰四散，噼里啪啦的聲音異常清晰。

楚青低著頭，惠帝的金色長靴出現在視線以內。

“這里沒有外人，朕命你將天師及換魂一事如實招來，若有半句假話，莫怪朕不念及骨肉親情。”

惠帝的聲音在寒夜中瑟瑟勝寒，要想在這樣的人面前賣弄聰明并不容易。

但人都不是無懈可擊的。

惠帝的軟肋就是權勢。

權勢高于一切。

楚青作出為難的模樣。

惠帝眼中出現了惱意，耐心被耗盡前，才聽楚青弱弱開口：“父皇，換魂一事，請原諒兒臣貪圖父愛。

兒臣羨慕五姐姐能在父皇跟前盡孝道，兒臣一時糊涂，才找了天師，天師再三叮囑，換魂術因人而異不一定成功，兒臣卻……”

“朕只問你天師是何人，他又說了些什么，其他的事日后再秉。”

楚青冷笑。

這是連慈父都不打算裝了。

惠帝啊惠帝。

你沒把我當女兒，本姑娘也確實沒把你當爹，相當公平。

楚青擦了擦眼角的淚，面上依舊是一個乖乖女形象。

惠帝不需要裝，她得繼續做樣子。

不是要面子嘛，本姑娘管飽。

楚青道：“天師名號兒臣也不是很清楚，那日兒臣跟著父皇跟母后去大陽寺進香，是天師拉住兒臣。

天師說兒臣的命格很怪，能給親近之人召來災禍，兒臣起初不信，后來發生的事讓兒臣不得不信。”

惠帝上前一步，語氣急切：“發生何事？”

楚青唇角微動，大魚上鉤了。

原主的記憶在她腦子是片段式的，不過湊巧的是，有些皇后平日里間接或直接給她使得絆子，她都記得。

楚青道：“父皇可還記得，上個月初，兒臣去給母后請安，差點被置物架上的琉璃花瓶砸傷。

再就是兒臣路過醉心湖，差點失足落水，諸如此事實在太多。”

惠帝神色低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些事他不一定有興趣聽進去，但不代表他不信。

“其實兒臣之前也遇到過太多這種險事，只是兒臣只當自己不小心，未曾在意。”

“那天師如今在何處？”

楚青受傷小鹿般搖頭：“天師云游四海，兒臣也不知他身在何處。”

惠帝聽罷踱步走到嘉御園主殿前，望著被殘垣斷壁眸色暗沉。

楚青偷偷活動了下手腕，皇后那一腳啊，本姑娘的手啊。

好在大功告成。

惠帝當年稱帝其實頗有些傳奇色彩。

當年的太子并不是他，而是二殿下。

太子才情了得，是難得的八階修士，非常得太上皇喜歡，可突然有一天，太子癱瘓臥榻不起，沒過了多久便薨了。

太子死后，他這個替補才順利登上皇位。

楚青問過秋蟬，宮里的老人都傳，那段日子，太皇太后經常去大陽寺進香，有時候一個月能去七八次。

這就有些怪了。

加上惠帝忌諱宮里人說鬼怪之事，楚青更加斷定，太子之事絕非偶然。

惠帝不是不信鬼怪之說，而是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