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劍雖是插入白蛇尾椎,但由于鱗甲過厚,未能傷其分毫。白蛇回首,雙目瞳孔收縮直視秋瑯,霎時間便朝他發(fā)起攻擊,而白猿則趁此良機雙拳翻轉(zhuǎn),倏然間便將白蛇重摔在地,而后洪鐘一般的聲響裊裊傳至耳畔,響遏行云。
白蛇目光一轉(zhuǎn),只見白猿在前,秋瑯在后,成掎角之勢,此刻的它自知是窮弩之末,而后凜冽眼中陡然噙著三兩淚水,似乎在訴說著內(nèi)心的不甘與憤恨,可白猿沒有再給機會,避實就虛,照其腹部便是一頓猛烈亂錘,秋瑯順勢再補一刀,提劍刺其軟肋,蛇打七寸,那是它心臟之所在,一旦受到致命傷,是必死無疑。
無名劍于秋瑯手腕揚起,在空中激起一條條優(yōu)雅的弧線,趁其同白猿亂斗之時,劍氣直指白蛇心臟,劍氣如風(fēng),周遭翠茂的松蓋在一陣掠過的劍鋒下悠悠倒下。凸露的圈圈年輪,昭示著歲月的驀然流逝,劍氣倏然又歸于無形,暗沉的暮色無聲合攏,天地間一片靜穆,再觀白蛇,身軀鮮血四溢,當(dāng)即一命嗚呼,雙目輕輕合一再無生氣。
秋瑯輕聲嘆氣,看著面前的白蛇尸體緊皺眉頭,一時間竟無語凝噎,而此時此刻卻沒人留神到殘留在無名劍身上的白蛇血液竟被其悄然吸收,劍身戰(zhàn)栗之余,緋紅寒光乍現(xiàn),咆哮如雷,直沖天際。
突然白猿利爪深入白蛇頸部,從中取出一顆碩大蛇膽,外形呈卵圓形,兩端鈍圓,膽皮表面光滑,膽汁呈金黃色,白猿長嘯一聲,單掌順勢遞予秋瑯,應(yīng)該是叫其服下,這蛇膽雖聞上去有一股淡淡的腥味,看上去難以下咽,但白猿是出于好意,自己又豈能拒絕。只見秋瑯微閉雙目,而后一口吞下,白蛇之膽味苦而后甘甜,具清涼刺激感,之后便是一陣目眩頭暈,胃里翻江倒海,隱隱作嘔,秋瑯端坐于地,凝神聚氣,便開始運功抗毒。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秋瑯感覺神清氣爽,精神抖擻,體內(nèi)炎毒竟也消去大半,他起身活動周身筋骨,發(fā)出咯咯聲響,危機既除,自己也沒必要再待下去,天色已晚,那老者還在山下等他,行動要快,婉婉的下落尚需從他口中得知。
想來這條白蛇應(yīng)活了百年之久,其膽雖含輕微毒性,但卻可以清熱祛濕,明目清心,秋瑯萬萬想不到自己的無心之舉會陰差陽錯救自己一命,他淺淺一笑,順勢拍了下白猿的肩膀,而后揮手道別準(zhǔn)備離開。正當(dāng)他要離開之際,白猿卻揮臂阻攔,并看向西北方向的一座高峰,輕聲哀嚎,似乎有所心事。
你是叫我上去看看,對不對?秋瑯不明白白猿此刻目的究竟為何,但眼下也只得孤身前往探查一番,難不成白蛇不止一條?可方才艱苦一戰(zhàn),自己同白猿也稱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不如好人做到底,助它達(dá)成心愿。
小徑羊腸而上,秋瑯踏歌而行,只身穿梭在微涼的風(fēng)中,落葉觫觫在腳下踏響,間或有鳥鳴啾然聲歇,滑動一串天籟的絕妙。群山依然安之若素,胸懷坦蕩,于蒼黃雜翠的油彩里浸染出脈脈溫婉的暖意,流逸著霜寒尚不舍料峭的韻致,看上去楚楚動人。
越往上走,就越感寒意逼人,龍首巖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磷峋,一塊巨崖直立,另一塊橫斷其上,直插山腰,勢如蒼龍昂首,氣勢非凡,走著走著一山洞赫然立于眼前,想來白猿兄弟便是要自己前來此處一探究竟,剛一踏入,洞內(nèi)遍地皆是鮮血淋漓,惶恐不安之感油然而起,他慢慢向前移步,小心翼翼,深怕觸碰到周遭陷阱,越往前走,嗚咽之聲便愈發(fā)清晰的從洞內(nèi)深處傳來,可這聲音為何聽上去如此熟悉,難不成她是......
秋瑯顧不得心中顧慮,身型輕飄提縱而去,休迅飛鳧,飄忽若神,大步流星之間已在數(shù)丈之外,只見面前躺著一位渾身是血的少女,她單手掩著面部,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fēng),氣息奄奄。
婉婉,果然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秋瑯立馬放下手中白猿酒,上前輕輕抱住了她,眼眶中倏然間掉下滾燙的淚,潮濕劃過他的臉頰,在干燥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滿眼通紅,聲音嗚咽。
你身上的傷是不是魏瀟所為,想不到此人不僅將毒引渡到你的身上,還對你拳腳相加,當(dāng)真不是男人所為,你放心,待你傷好之后,我一定將他帶來給你討個說法,替你報仇雪恨。
言語之間,秋瑯細(xì)細(xì)查看婉婉傷勢情況,可沒想到她體內(nèi)之毒竟隱隱有消退之勢,原來此舉是為了放血療毒,也不知是哪位絕世高人出手相助,改日定要好好答謝,但為何那人放血之后,不繼續(xù)替她包扎傷口,好生奇怪。
其實我身上的傷并不是魏瀟所為,此事說來話長,待出洞之后在與你娓娓道來。對了秋瑯,你進來之前有沒有遇到一條大蛇,這么久了,它為何還不回來,待會你見到它可千萬不要害怕,說實話第一次見它我也蠻害怕的,它一見到我就把我咬的渾身是血,不過它可能沒有惡意,倒像是為我逼毒療傷,細(xì)細(xì)想想它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既接我離開,也是時候同它道別,誰說蛇類就一定冷血,殺人無情,有些時候倒是比我們這些人柔情的多。
這滿身傷口竟是白蛇所為,那它方才出去找那白猿可能不是尋仇,倒像是替婉婉取酒消毒,現(xiàn)在想想,我,哎......
倏然間秋瑯滿面愧色,全身發(fā)麻,甚至想找一個老鼠洞鉆進去,巴不得馬上從她眼前消失......
一定不能告訴婉婉是自己殺了白蛇,這樣只會讓婉婉更加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當(dāng)秋瑯想要找借口說明白蛇死因之時,婉婉忽然開始嗚咽,并再一次用手掩蓋面部的痛苦,她的啜泣不一會變?yōu)槌掷m(xù)不斷的低聲嗚咽。眼睛緊閉,潔白的牙齒使勁咬著自己的小手,竭力的想停止抽泣,卻怎么也停不下來。
秋瑯,這段時間我好想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像從前一般好看,你會不會也離我而去,頭也不回?我自知時日無多,不如在余下的日子里,你帶我游山玩水,我有好多地方都想去......
不要說了,你失血過多,我先運功替你療傷,至于你為何會躺在這山洞之中,甚至還與那白蛇交上朋友,以后有時間在慢慢講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