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是個健談的人...亡靈。

他拴好自己的骨馬，席地而坐，講述了自己的見聞。

“我當年和殿下一起殺進低語高原，終于見到了世界的真相。”

“亡靈不是冥界生物，我們什么也不是，是被創造出來毀滅人類的。”

約書亞仰起頭骨，惆悵的嘆息。

李麥對他那點魂火很感興趣，但出于禮貌沒直接討要。

“古老帝國時期，中央避難所做出了決定，為了長久的生存，驅逐人類之外所有種族。”

“除了一些繁衍能力極強的怪物，以及巨龍這種生物，所有的種族都被趕出了主位面。”

“他們大多流落到下層位面，經過扭曲、變異，成為了惡魔和魔鬼。”

還有星界生物，李麥想起懷表里的一具尸體。

“魔鬼不甘心如此，它們便從源頭出手，制造了‘亡靈’這種叛逆的存在。”

“隨即它們役使亡靈進攻主位面，報復當時的人類。”

緹婭皺起眉頭，突然提問：“可是亡靈帝國是它們自己統治的，從沒聽說過有魔鬼。”

女巫們也點頭，她們詳細研究過這段歷史。

約書亞恐怖的低笑幾聲，似乎感覺頗為有趣。

“因為它們低估了亡靈，反而被堵住了大門；我們雖然是被創造出來的，但絲毫不比你們差。”他嘲諷的說道。

“很合理，畢竟人類也是伊始造物...后來呢？”女巫表示同意，繼續詢問。

緹婭不滿的搖頭，但沒有多說。

德魯伊認為人類源自橡父，傳奇教會認為人類源自瑪娜，圣堂教會認為七人祖就是起源。

而女巫，她們認為人類源自“伊始”。

頗為有趣。

“魔鬼在低語高原伏擊我們，四十萬救世軍團陷在了那里。”約書亞聳聳肩，似乎說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她與魔鬼之王同歸于盡了，我卻憑借亡靈的身份活下來，從此四處流浪。”

他還是看到了真正的太陽，只是缺少了那個人，陽光遠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誰也不知道他是否后悔過，拋棄國家，拋棄種族，拋棄自己本身的一切去追逐光明。

最終卻什么也沒有，人類建立的新世界注定與他無緣。

“那你為什么要來這里？”緹婭好奇的詢問。

約書亞突然眼神一亮，從低沉中恢復。

“我感受到了！”他站起來說道，情緒激動，“殿下回來了，她又出現了！”

偉大的救世者、仰光者、庇護圣女，帝芙利的建國圣人，圣瑪蓮重歸主位面。

“可是圣瑪蓮已經死了幾百年！”女巫們神情激動，警告約書亞。

怎么可能呢？

一個傳說里的人物，已經死了幾百年，突然有人說她回來了，女巫怎么可能相信。

場中的母龍倒是可能活了那么久，但是龍和人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我也覺得她死了。”密爾中肯的提出建議。

當年的亡靈入侵并沒有波及到迷霧森林，但密爾還是注意到了一些情況，對那位圣女特意關注。

“不，她回來了！”約書亞明顯太興奮了，完全聽不見幾人的說法。

“也許是變成亡靈回來的？正好你們一樣了。”李麥面帶笑容，祝福約書亞。

氣氛一下子凝固了，亡靈圣騎面無表情的看向李麥，想一劍抽死他。

還好他已經很久不殺生了，要不然李麥難逃一場死戰。

“那么斯藍和絡雅呢？你們知道發生了什么嗎？”密爾連忙出來打圓場，向所有人詢問。

她無法離開迷霧森林，知道的事情十分有限，只能從其他人那里得到消息。

約書亞放過了李麥，所有人對視了一會，都看向緹婭。

誰讓她之前認出了兩名花精，還挑明了她們的領主。

“只是一些傳聞，‘花精’是幽冥領主暗地里的手下。”緹婭聳聳肩，回憶起一些家鄉的流言。

她其實對幽冥領主希爾還算熟悉，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見過，而且緹婭還是他的未婚妻。

元素王座的政治聯姻，除非贊格斯威全力保緹婭，不然作為長公主的她不可能避免。

這也是緹婭癡迷自然之道的理由之一，如果她能成為大德魯伊，自然也就沒人敢強迫她嫁人了。

“橡父保佑。”她沮喪的低聲祈禱，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冒犯。

密爾聽到了祈禱詞，更加奇怪的看著這名術士。

“你還知道什么嗎，人類。”密爾的聲音平靜許多，至少沒有了敵意。

緹婭回過神來，仔細的回憶。

“據說希爾之所以叫自己的領地幽冥領，是因為他在冥界真的有一塊領地，而花精就是他在冥界的手下之一。”

緹婭知道的還是只有這些，關于墮落花精實在是想不出更多。

“那他還有什么手下？”密爾繞著緹婭轉了一圈，催促她快想。

她轉來轉去的只會讓人煩心，很顯然沒有正面效果。

“額，鼎鼎有名的紅龍公主，賽歐婭，你們知道嗎？”緹婭最終尷尬的開口。

“什么！”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質疑，又古怪的對視一眼。

正是龍母洛芙亞伊爾和坑爹老板喬伊斯。

喬伊斯不敢和母龍爭奪，后退一步。

“你說的賽歐婭，是一條紅龍？”洛芙亞伊爾走到緹婭眼前，質問她。

緹婭感覺莫名其妙，這不是大陸人盡皆知的事情嗎？

“應該是吧，大家都叫她紅龍公主。”但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她多大？”龍母寸步不讓，反而更加靠近緹婭。

李麥估量了一下，這個距離和體型，他一劍就能完成屠龍的壯舉。

“剛剛成年？大概吧，反正不是遠古龍。”緹婭說話有些磕巴，已經感受到了龍威。

誰料龍母盯了她一會，又轉頭放過了緹婭。

“不可能，她如果還活著，也只是一頭幼龍而已。”龍母喃喃自語著，行動卻無比的慌亂。

她在懷疑著什么，自己卻不敢相信。

天下紅龍一家子，李麥突然想起在隆冬季風見過一條紅龍，也是不大的樣子。

也不知道叫什么，回頭可以問問洛芙亞伊爾。

喬伊斯卻緩緩的靠近龍母，尷尬的打了個招呼。

“你活膩了嗎？我可以馬上就幫你！”龍母脾氣很大，卻沒有立刻出手。

這里終究是密爾的地盤，花精在一旁盯著，她行事也謹慎了些。

“不不不，巨龍大人，我有一個問題。”喬伊斯驚恐的抹了把汗，盡量討好龍母。

洛芙亞伊爾瞅了他一眼，什么也沒有說。

“我聽您的說法，您為您的孩子取名賽歐婭是嗎？為什么，是有什么人叫你這么取的嗎？”

喬伊斯握緊拳頭，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即便明知有可能惹怒龍母，他還是必須要說出來。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那名死在龍窟的同伴，就叫賽歐婭。

“你為什么要這么問？”被問及孩子，龍母卻沒有勃然大怒，反而陰郁的看向喬伊斯。

“我不知道，也許僅僅是好奇。”喬伊斯撒了個謊。

龍母明顯不信，火氣再次上涌，用堅硬的手掌握住喬伊斯脖子。

“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問！”龍母怒吼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吃了喬伊斯。

約書亞站起身想拯救喬伊斯，但看其他人都沒有動作，也訕訕的坐下。

也許這是一個該死的生靈，他還不至于不顧緣由，拯救看到的一切生命。

“我只是好奇...沒有其他理由。”喬伊斯仍舊堅持著，絕口不提真正的理由。

曾經他背叛了賽歐婭，現在是時候輪到他保護她了。

“你，想，死，嗎！”龍母的手掌逐漸握緊，她看著喬伊斯的臉變得青紫，手腳痛苦的掙扎著，卻仍舊不肯多說。

殺了他。

龍母下定了決心。

“滾！”

但洛芙亞伊爾還是退縮了，她害怕對方真的知道什么，有關自己孩子的秘密。

這個人類不能死，至少在他交代真相之前。

龍母痛苦的嘶吼著，一遍遍的將喬伊斯摔打在地，卻不敢真的殺死他。

她只是一個可憐的母親，可為什么所有人，都要來玩弄她那一點可憐的親情？

不是每條紅龍都愛著自己孩子的，洛芙亞伊爾是個畸形的存在。

第一個孩子的死教會了她感情。

后兩個孩子的死，則是在讓她贖罪。

“打夠了沒有？”李麥忽然上前勸住龍母，黑劍已經出鞘。

“你再怎么打，他也不會說的。”李麥說道：“就像你在荒野里復仇了幾十年，反而錯過了自己的孩子，是嗎？”

金黃色的豎直龍瞳張開，龍母已經到了發狂的極限。

“我有一些想法，說不定可以幫你找到孩子。”李麥突然開口。

龍母頓了一下，氣焰消去很多。

“你有一些想法？”她的口氣仍舊高傲，只是仔細去聽，卻又像是苦苦的哀求。

“你跟我走，去人類的世界看看。”李麥點點頭，肯定的說道。

巨龍坐騎哎，簡直是李麥人生的終極目標。

龍母懷疑的看著李麥，猶豫了一下，抱起雙臂。

“你真的能幫我？”她不習慣向人類求助，神情無比別扭。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