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月前的等待

微風吹動樟樹葉子，發出輕微的聲響。學校的小狗優雅地散步，隨意地看了看周圍。正好，禾忻孌與一只黃色小狗面對面相遇，那只小狗好奇地望著禾忻孌，它搖了搖尾巴，顯得愈發可愛。莫名的念頭，禾忻孌覺得那條小狗的眼睛像極了付卓珺的眼睛，仿佛藏著故事，又仿佛什么也沒有。

“來，吃個餅干！”禾忻孌給碧桃遞出了夾心餅干。

“心情不錯呀！”碧桃接過餅干說。

“當然不錯啊，你不覺得今天的天氣特別好啊！”禾忻孌說著，便笑了。

“你看看后面，陰雨連連！”碧桃指向后面。新班主任調換了座位，此時，禾忻孌和碧桃再一次做了同桌，而余征清和陳陽瑞坐到了她們兩的后面，也是同桌。禾忻孌朝后一看，在余征清和陳陽瑞的座位中間摞了兩堆很高很高的書，就像一個很刻意的屏障，把兩個人隔開了。在余征清的座位上，還放了一些資料書，而陳陽瑞的座位上，只有一些凌亂的草稿紙。如果說碧桃和禾忻孌上演的是和諧的“家庭劇”，那余征清和陳陽瑞上演的則是莫名其妙的“冷戰劇”。不用猜，他們兩人又吵架了。在他們的椅子中間，還放了一摞書，無形之中又是一道“鴻溝”。

“他倆又冷戰呢？”禾忻孌問。

“嗯。”碧桃回答，“沒事的，過兩天就會和好。”

“沒必要吧，真天天吵架啊！”禾忻孌咂了咂嘴，“他們吵什么？”

“不知道！”碧桃搖頭，“我還是吃餅干吧！”

禾忻孌本想說什么，但又覺得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不好插手，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吃餅干。

漸漸地，到了晚飯時間，碧桃邊吃飯就邊看見禾忻孌那遮不住的笑意，她邊問：“今天有情況啊，這么開心！”

“啊！”禾忻孌忍住笑，說，“沒有沒有，碧桃，等會在門口等我一下，我找別人拿一下東西。”

“千萬別找我幫忙！”碧桃對上一次的事情產生了“陰影”。

“我自己拿，很快的！”禾忻孌忍俊不禁。

“你知不知上回幫你拿一幅畫，碰到你家那位，有多尷尬！”

“呵呵！”禾忻孌說，“他不是我家的。”

風輕輕地吹拂樹葉，空氣中帶來了淡淡的花香，炎熱的夏天即將過去，美好的秋天即將來臨。

“帶了嗎？”禾忻孌走到了餐桌旁邊，問付卓珺。她向窗外看了一眼正在等她的碧桃，這次，她不能逗留太久。

“哈哈，你不知道付卓珺畫的什么！”岑尋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讓禾忻孌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畫的什么？”禾忻孌問岑尋。

“畫的我耶！”岑尋的話剛落音，付卓珺朝岑尋苦笑了一下，他剛想向禾忻孌解釋什么，卻還沒開口，就聽見禾忻孌說的話。“怎么可能是畫的你，你長得那么丑！”禾忻孌不禁哈哈大笑，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并沒有人當真。

“那你還找付卓珺拿不拿畫？”岑尋問。

“你知不知道，送禮物并不在于禮物，而在于送禮物的人的心意。畫的是你又怎么樣，那也是他畫給我的，是不是？”禾忻孌側頭問付卓珺。付卓珺同意地點頭，說：“在教室里，沒有帶來。”“那我下了第四節晚自習后，去找你拿，如果你下課早，就站在正對著樓梯口的欄桿前，等著我，我一定會來；如果我下來得早，就在那里等你。”禾忻孌再一次向窗外望去，“有人在等我，我不能久留。”

“好！”付卓珺點頭，表示同意。

“今天有英語聽力，你快一點吃。”禾忻孌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岑尋向付卓珺望去，看見付卓珺低頭笑了，他邊問：“你畫的，真敢送啊？”

“嗯，心意最重要。”付卓珺回答。

出了食堂，禾忻孌就喊碧桃，她說：“碧桃，走啊！”

“拿了嗎？”碧桃問。

“沒，他說沒帶。”禾忻孌回答，“今天下晚四了去拿。”

“為什么你要他送一幅畫？”碧桃邊走邊問，“上次你叫我拿回來的，也是一幅畫。”

“他生日那天，我送了一份生日禮物。”禾忻孌回答，“是一幅畫。”

碧桃輕微一笑，說：“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旁人所不了解的默契。”

晚上的月色真好，圓圓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清光灑滿校園。那月亮像一塊大月餅，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初進學校，晚上的月亮也就是這樣的圓，這樣的亮，難怪有詩句曾吟“天上有明月，年年照相思”。九班的老師“拖堂”，總算下課了。樓梯口的走廊上，有一個女生走近禾忻孌，那個人是田詩琴，她也在等人，不過，她是正對著樓梯口的，而禾忻孌是背對著樓梯口站著的。

“等人啊？”田詩琴問，“頭發都可以扎起來了！”

“嗯。”禾忻孌點頭。

“等蓮娒？”

“不是！”禾忻孌搖頭。

“看來是等付卓珺了！”

“聰明！”

“走了！”田詩琴說這句話的時候，分外高興。禾忻孌朝后面看，她看見范田玚正走在田詩琴的旁邊。蓮娒曾告訴過禾忻孌，田詩琴每天晚上都會等她男朋友，看來那個人是范田玚。淡黃色的走廊燈光照在身上，人群漸漸涌下樓，剛剛喧鬧的聲音變小了。禾忻孌看了一下手表，心想：怎么還沒有出來？她便一側頭，看見了岑尋在教室的門口前，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他問禾忻孌：“你不進去看看，你不怕他走了啊！”說完，岑尋便朝教室里面看了一眼，付卓珺正坐在座位上，看著桌上的畫。

禾忻孌輕笑一下，搖搖頭，對岑尋說：“不用！”之后，她轉過頭，望著月亮。她知道，付卓珺不會走，他答應過送她一幅畫，就不會讓她失望。那時候的岑尋才明白，付卓珺就是付卓珺，禾忻孌就是禾忻孌，他們之間發生再多的誤會，又怎么樣，發生再多的爭吵又怎么樣？他們最后都可以為彼此而相互退讓，他們讓人難以理解，卻又覺得只有這般，才能如此。有些事情，終究是羨慕不來的。

一張紙出現在禾忻孌的眼前，禾忻孌朝旁邊一看，她看見了付卓珺。那晚月下的兩人，那曾發生過爭吵，兩人之間盡是世間的恬淡美好。給完畫，付卓珺便趕上前面走著的岑尋。禾忻孌借著微暗的燈光，快速地打開了那張折疊的紙，她一下子懵了——由一些幾何圖案構成的畫，畫上還有一些未擦干凈的鉛筆痕跡。

快步趕上前去，禾忻孌問付卓珺：“你畫的什么？”

“付卓珺畫的匕首，準備給你自殺的時候用的。”沒等付卓珺回答，岑尋就說著。

“我要自殺死了，我家人朋友該有多傷心啊！”禾忻孌邊走邊說，“反正，付卓珺又不會傷心。”

“不不不，你要是死了，付卓珺會很傷心！”岑尋說著，便把雙手搭在了付卓珺的肩上，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真的，假的?”禾忻孌第一次聽到這番話。

岑尋放下了手，快步向前走著，他可不想當幾十瓦的“電燈泡”，他為付卓珺和禾忻孌留出了獨處的時間。

“說真的，你畫的什么？”禾忻孌問。

“一些簡單的圖案。”付卓珺平靜地回答。

“簡單的圖案？”禾忻孌低頭笑了，“很久沒畫畫了吧，這是不是比做數學題難些？”

“我還是覺得數學題難些！”付卓珺說著，便露出了笑容。

一聲輕笑，伴著月色，兩人走在鋪在月光的學校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