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的話像一道驚雷劈在懸崖上。

玄羿的手指瞬間繃緊，指節發白：“她還活著？”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仿佛這個名字灼傷了他的喉嚨。

陵雪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這個總是從容不迫的男人，此刻竟在微微發抖。

老趙擦了擦額頭的汗：“大祭司當年為保你們兄弟，自囚于‘無光之淵’。暗影盟對外宣稱她已殉族，實則……”他瞥了眼玄羿，“她一直在等你們。”

陵雪感到玄羿的手驟然冰冷。

“帶路。”她斬釘截鐵地說，羽衣上的火焰轉為幽藍色，照亮老趙驚愕的臉，“現在就去無光之淵。”

無光之淵是暗影族的禁地，位于地底萬丈深處。穿過蜿蜒的溶洞，四周漸漸陷入絕對的黑暗，連陵雪的鳳凰火都只能照亮寸許。

“到了。”老趙停下腳步。

前方是一道橫亙的深淵，深不見底。黑暗中，突然亮起兩盞幽綠的“燈”——那竟是一雙眼睛！

“三千年了……”沙啞的女聲從深淵中傳來，“我親愛的兒子，終于肯來見我了？”

玄羿的呼吸陡然急促。陵雪悄悄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掌心全是冷汗。

“母親。”他低聲道，聲音里壓抑著某種陵雪從未聽過的情緒，“我需要解除鳳凰契約的方法。”

深淵里傳來鎖鏈碰撞的聲響，一個瘦削的身影緩緩浮現——那是個白發如霜的女人，面容卻年輕得詭異，唯有眼中沉淀著瘋狂的暗影。

“方法？”她輕笑，聲音像毒蛇游走，“很簡單啊，殺了她。”她的目光陡然刺向陵雪，“或者……讓她殺了你。”

玄羿猛地將陵雪護在身后。

大祭司卻突然大笑：“你還是這么天真！你以為契約反噬只是巧合？那是鳳翎臨死前下的詛咒！”她瘋狂地扯動鎖鏈，“她恨你背叛暗影族，恨到寧愿讓每一世轉生都死于你面前！”

陵雪震驚地看向玄羿，卻發現他的側臉蒼白如紙——他早就知道。

“不是這樣的！”玄羿終于失控，“當年是鳳翎自愿逆轉契約，她——”

“她什么？”大祭司尖聲打斷，“她愛你？所以讓你永生永世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猙獰的傷疤，“看看這個！當年我為救你強行續命，結果呢？你為了她的轉世，連親哥哥都殺！”

陵雪渾身一震。玄羿殺過玄梟？

玄羿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深淵里的怨氣開始翻涌，大祭司的身影逐漸扭曲：“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就親手了結這段孽緣！”

她猛地抬手，一道黑影直刺陵雪心口！

玄羿毫不猶豫地推開陵雪，自己卻被黑影貫穿胸膛。鮮血噴涌而出的瞬間，陵雪體內的鳳凰火突然暴走——

“不要！”

烈焰沖天而起，將整個深淵照得亮如白晝。陵雪抱住墜落的玄羿，淚水還未落下就被蒸發成霧氣。

“這次……我不會讓你死。”她顫抖著吻上他染血的唇，將最精純的鳳凰本源渡了過去。

大祭司發出凄厲的尖叫：“你瘋了！這樣你會——”

火焰吞沒了她的聲音。在意識消散前，陵雪只聽見玄羿破碎的呼喚：

“陵雪……不！”

陵雪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純白的世界里。

“這是你的神識空間。”熟悉的聲音響起。她轉身，看見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紅衣女子——鳳翎。

“終于見面了。”鳳翎輕笑，“我的轉世。”

陵雪警惕地后退：“你想做什么？”

鳳翎嘆息：“我只是來告訴你真相。當年逆轉契約，不是為了詛咒玄羿……”她眼中浮現哀傷，“而是為了給他一個解脫的機會。”

“什么？”

“殺了我。”鳳翎的指尖輕點陵雪心口，“只有鳳凰族自愿赴死，契約才能真正解除。可這個傻瓜……每一世都寧愿自己魂飛魄散也不動手。”

陵雪如遭雷擊。

鳳翎的身影開始消散：“現在輪到你了，陵雪。要么看著他死，要么……”

“我選第三條路。”陵雪突然打斷她。

鳳翎愕然。

“我會找到讓暗影與鳳凰共存的方法。”陵雪眼中燃起熾烈的金光，“不是犧牲，不是詛咒——而是真正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