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的怎么樣了?”
云燼接起電話,嘴角彎起最完美的弧度。
李博飛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既然要合作,我總要知道你的實力吧?”
云燼爽快應承,“當然,第一場籃球賽結束后,我們見面詳談。”
云燼掛掉電話,看向來人,語氣溫柔,“你來了?”
“嗯,今天客人少,老板娘放我提前走。”
顏翊抬起拎著飯盒的手,“我自己用面館的廚房做的,感謝你幫我申請助學金。”
云燼走近她,伸手接過飯盒,轉手丟進垃圾桶,然后擁著顏翊的背,“辛苦了,不過我請吃更好的。”
顏翊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被丟棄的飯盒,又看了一眼云燼的側臉,沒說話。
五味草堂的二樓包間,云燼去洗手間的時候,顏翊偶然聽到了樓下散座幾個文體中心女孩子的聊天。
“不得不說,辦公部實力強啊,這次籃球賽沒了劉兮爵,結果讓辦公部的李博飛頂了上來,風頭全是辦公部的了,暄哥脾氣也是好啊……”
“也不是吧,我看左行舟不是就只做裁判部分的老本行嘛,哪有搶風頭的意思?”
說話的是談蕊,顧安然同院的同學,之前就住顧安然對門。
顏翊對她有印象,之前還拿自己的日記給左行舟遞情書,現在也在為左行舟說話。
“你還不知道吧?這次籃球賽左行舟還報節目了呢,也不看看都什么節骨眼了,依我說他就沒打算留下來!”
談蕊愣了愣,另一個妹子接話,“管他呢,現在別的我都不關心,我就想知道校會這幾個主任的資料是誰傳出去的?貼吧都傳瘋了!”
“我更關心這些事是真的還是假的,都夠拍電影了!”
“聽說是主席的電腦被咱們學計算機專業的某個人黑了!”
“真的假的?我們文體有計算機專業的嗎?”
談蕊一聽這話,反應有點大,“這你也相信!你的智商是不是也給黑了?現成有個人都被免職了,你還在這亂懷疑……”
“……你是說?”
幾個人異口同聲,“劉兮爵?”
顏翊很久沒聽到過文體的事情了,這也是剛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大腦一時還沒回過神,云燼已經回到包間關上了門。
“怎么?菜不合胃口?”云燼看顏翊沒動筷子,很關切地問道。
顏翊勉強笑了笑,“沒有啊,我在吃。”
顏翊有一搭沒一搭的夾菜,她很想問一問劉兮爵的近況,但是她也知道云燼這個人身上讓她不得不防備的東西太多,而且她覺得,就算問了,云燼也不會說出什么。
云燼挽起袖口親自給顏翊夾菜,“這道茄丁很不錯,聽說你愛吃辣,特意給你點的?”
顏翊點點頭,突然覺得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愛吃辣?”
云燼一愣,很快敷衍過去,“之前知道你是郴水人,想來是愛吃的。”說完,云燼又抬頭問她,“難道我猜錯了?”
顏翊低下頭,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云燼看著顏翊,眼神雖然含笑,但是分明存著一些意味不明的算計,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他不知道顏翊懂不懂。
靳江大學第十三屆學院籃球賽第一場的比賽時間是周三,靳江大學在這一天下午慣例是公休。
上午第二節,左行舟是高數課,老師寫滿了一整面黑板的推演公式,左行舟只能支著頭看天書。突然,周檀在第一排提醒,“老師,這個公式,好像推算錯了……”
左行舟苦笑一聲,周檀和左行舟雖然不是一個專業,但是基礎課是好幾個班統一上,這已經不是周檀第一次在課堂上引起周圍人的驚嘆了。
眼神上移到黑板上面的電子鐘,11:55,已經拖堂十五分鐘了!
杭海被這一聲苦笑吸引,湊過來問他,“咋了,你是聽不懂課,被逼瘋了嗎?”
左行舟笑看講臺上周檀和老師學術撕逼,解釋道,“這一黑板的唯物主義論我一個字都看不懂,人家不光懂了,還挑出錯來了!我是笑我悲涼愁苦的一生……”
杭海隨即也笑了,“那你不如提前笑一下你期末的掛科成績。”
左行舟沒理他,趁講臺上激戰正酣,背起書包從后門溜出去了。
中午下課的人很多,而且左行舟一直覺得新校區設計得極其不合理,明明那么大的一個教學區,偏偏出口那么窄,每天被嗷嗷待哺的人流堵得針都插不進去!
他借來杭海專門用來撩妹的自行車,轉身穿過大半個校區從小門繞到大門,穩穩停在已經在老地方等候很久的女孩身后,“同學,你男舞伴掉了,要不要撿一下?”
顧安然回過身,陽光從少年身后穿過來,除了他的笑全部打成剪影,她側身坐在自行車后座,回答,“掉了就不要了,同學,擇日不如撞日,你來替補吧!”
左行舟啟程,“那可不行,我有舞伴了,不去的話,她肯定急!”
顧安然笑起來,四月的風隨著騎行吹拂著她的發,她看著少年不時被風吹起來的衣角,景色一路平移播放,車轍上哼唱了一路的好心情。
抵達的時機正好,土木學院和工商管理學院比分拉得很開,看比分,土木估計是穩贏了。
這個中場一共兩個節目,第一個是舞蹈,第二個是獨唱,顧安然的專場。
舞蹈是華爾茲,因為劉兮爵不在,所以少了編舞和舞技的兩大亮點。李博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建藝院請來一個學舞蹈的同學,從網上扒的現成視頻,五對男女搭配,小清新的浪漫風,雖然沒什么驚艷的地方,但好在文體的干事顏值平均分高,勉強也經過了祝凝的審核。
趁著演員換服裝,林唐慣例控場,手拿麥克走到籃球場中心報幕,隨著他手一揮,前奏瞬時響起——《愛的華爾茲》!
露天的籃球場突然吸引了一眾圍觀群眾。
“文體中心舉辦的活動永遠都是節目比比賽好看!我跟你說,我午飯都沒吃就是為了看我家兮爵的舞姿!”
“那你估計要失望了,你仔細看看,你家兮爵在不?”
場邊慕名而來的妹子們在前奏響起不久就發現了這個事實,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她們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圍觀焦點。
場上的五對男女中動作最標準的當然是習悠悠,不過一起一落總是少了熱情,明顯和男伴不合拍。倒是右數第二對的左行舟一身短款的燕尾服穿出了十足的優雅帥氣,眼中手上一直流轉在顧安然身上,踮腳旋轉,裙邊飛舞,精彩度絕對在圍觀群眾對劉兮爵的期待值之上!
林唐在場邊看節目,轉身對李博飛說,“他們兩個沒在一起?打死你我都不信!”
凝哥站在林唐身后,“工作時間給老子聊八卦?”
林唐額頭滴汗,“錯了錯了,隨口一說!”
左行舟驀然覺得一陣發寒,擁著顧安然的腰笑起來。
顧安然奇怪,小聲問,“你笑什么?”
“之前一直不讓我看舞服,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顧安然咬牙微笑,“這已經是五套里布料最多的了!”
左行舟把重心移到前掌,右轉九十度,靠近安然耳邊,“我是說,這件很適合。”
“你這算夸獎嗎?”
左行舟又笑起來,眼睛里露出小狡詐,“我是說和我的很適合,這是自夸。”
場外的人只看著左行舟的笑卻聽不到兩個人的對話,一時間被暖暖的笑捕獲,尖叫聲和議論聲此起彼伏。
林唐在場邊看得真切,對于左行舟的表情,他的腦海只有兩個字:雅痞。
舞曲漸漸由歡快轉為悠揚緩慢,五個男生和各自的舞伴分開,筆挺地單膝跪地,女生踮腳旋轉,姿態隨旋律翩若驚鴻。
左行舟單膝撐地,仰視著顧安然,這是他第一次從這個視角仔細觀賞這個女孩。高高挽起的發,露出白皙的頸,明凈的眉眼波光生動,逆著陽光,純白得遺世獨立,舉手投足,煞是動人。
場邊的球員差不多修整好,此刻把目光投向場中心,也被白裙鎖住了注意力。
男生該站起來的時候,左行舟竟漏了半拍,等牽上顧安然的手,才恍惚回過神。顧安然卻意外地認真,沉浸在眼下的動作,一步一圈,重心依賴著左行舟,兩個人越來越默契。
場外的人看來看去終于覺得不對了,各自起于覬覦終于觀望的男男女女也下了定論,“這倆人肯定有貓膩,沒意思沒意思。”
議論聲從議論也終于統一成口號,“在一起”的呼聲越來越高,只是場外清楚,場內的五對卻全然不知這是起哄的哪一對,習悠悠自然不多想,可恰好其他四個男生都是□□裸的單身一條,此刻心潮泛濫,著實難以平靜,倒比之前跳得賣力多了。
左行舟聽著口號聲覺得好奇,“這是有人表白?不帶這么搶戲的!畫圈詛咒表白失敗!”
顧安然看著卻不像,分明所有人都在朝著場內喊,可是大家和平時跳得一樣,也沒見誰停下動作,再偷偷看著眼前的人,多正經可靠的外表,笑容陽光,手掌溫暖,可是只有經歷的人才懂這只是糖衣外的假象,玩世不恭、永遠不認真不在意才是真正的。
“你在想什么?”左行舟突然小聲問她。
“我在想,被表白的人值不值得被表白呢?”
“啊?”左行舟沒懂。
你呢?又有哪里好呢?
顧安然湊近他,踮起腳尖努力和他平視,“我覺得你這個舞伴啊,誰都代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