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顯允抱著他的姑娘,這次又是他連累了她,若不是因為他,阿桑不會來玉都,更不會進入地宮,陷入幻境里遭受這樣的難過。
他自詡是個大丈夫,卻沒有給他的小姑娘安穩快樂,反而一次次將她從安穩快樂帶到這樣傷身又傷心的境地。
連桑把臉埋在晉顯允的懷里,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味,又一次睡著了。天也快亮了,該上朝了。晉顯允替連桑蓋好了被子,親了親連桑的額頭,轉身去了旭日閣。
已有些大臣在旭日閣侯著了,晉顯允在朝堂上提議南懷婉入朝為官時,滿朝文武都有些不能接受。有人站出來道:“自古以來都是男子在外主事打拼,女子在家主理內宅之事,王上這般行徑是要讓齊國牝雞司晨,惟家之索嗎?”
晉顯允道:“茂候對我齊國有多大的功績,在座的哪一位不知,哪一位不曉?現在愛卿還沒有看過二小姐的文章,就開始說大齊要牝雞司晨,大禍將至,依朕看你才是要亡我大齊的江山。”
那人是茂候的門生,本以為前陣子的事情結束了,南懷相國被封了候,仕途也算是走到了頭,安安心心待在侯府養老便是了。
他本以為這相國的大位空下來,該由他這個尚書補上去,可是萬沒想到,王上竟然要茂候的女兒入朝為官。
他手里捧著南懷婉寫的文章,確實可圈可點,從魏國提議兩國通商寫起。文筆如行云流水,言辭犀利,他實在是沒想到,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竟然能有這般才學。
他對著晉顯允道:“王上,這文章優秀是沒錯,但是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就是二小姐的文章。今日臣斗膽請命,能否讓二小姐來這旭日閣,臣與二小姐斗一番文采。若是二小姐贏了,臣自請為二小姐做書童,端茶送水,鋪紙研墨。若是二小姐輸了,臣懇請王上收回成命。”
晉顯允道:“愛卿記住今天的話,明日早朝,朕讓茂候帶著二小姐一同來旭日閣。你與二小姐公平競爭,愛卿也記得言出必行。”
晉顯允處理完朝堂的事情便去了鳳藻宮,連桑還沒有緩過來,靠在美人榻上發呆。晉顯允走過去道:“鮫珠交給你了,你什么時候要走就帶去金陵吧,現在你就在鳳藻宮好好待著,等你好些了再走。”
連桑看著晉顯允道:“你還從來沒和我提起過你的從前呢,我也想聽聽你的故事。”
晉顯允陪著她坐下道:“我的過去沒什么好講的,我的母親一直都在草原。她是被父王搶來的新娘,后來我父王收了她,她生下了我就自盡為她的愛人殉情了。我父王身體不好,受不了他看上的女人為別的男人殉情,氣急攻心,也跟著母親一同去了。你說那樣英明胸懷大志的君王,為一個女子丟了性命,真是可悲可嘆。后來我被叔父養大,他把我帶在身邊,后來送去了華云山,就是想我的身體不能像父王那樣虛弱,經不起大悲大喜大風大浪。也因著我父王和母親的這段往事,我也一直都沒有碰過后宮那些女人,因為知道她們對我沒有感情,而我若是把真心給了她們,定然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因著利益來我身邊,早晚也會因著利益離開,再加上遇見了你,我就借著賢妃的事情,把她們都打發了。”
晉顯允說完,看著連桑道:“怎么樣,對我的過去滿意嗎?”連桑說道:“我從前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是連家唯一的孩子,父王的寵愛全部都給了我。我雖然沒有和母后相處過,但是她總會來我的夢里,可是在幻境里,我頭一次看到那樣清晰真實的母后,可是她說都怪我,怪我的出生害得她與我父王陰陽兩相隔,怪我偷走了她的幸福。”
連桑應該還有話要說,但是已經抽噎著說不出話。晉顯允沒說什么,他知道此時說再多安慰的話都沒用,這件事要等她自己慢慢放下。晉顯允從前經歷的也并不美好,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勸她,只得抱著她,讓她知道他在,他會陪著她慢慢好起來。
寧欣隔著窗子看到了連桑和晉顯允的樣子,也不知道王上知道公主和齊王的事情之后會是什么反應,眼下齊國與魏國還有一場惡戰,公主這樣來玉都,怕是要把齊國和楚國拴在一條線上了。
連桑知道晉顯允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便讓他先走,晉顯允摸著她的腦袋道:“乖乖在這里呆著,別想太多,我很快回來陪你。”
晉顯允讓明若把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告訴茂候,讓他安排明天南懷婉進宮的事情。明天的早朝,肯定會相當精彩,那個尚書本來是競爭相國的人選之一,現在看來,品性也不怎么樣嘛,盲目的自信。
朝堂上的事情處理完,晉顯允往鳳藻宮走去,路上聽見有宮人小聲道:“鳳藻宮的那位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王上雖然沒有給她名分,但是卻把她安置在鳳藻宮,聽說這位小姐進宮的那日還在王宮縱馬,我看王上現在日日都往鳳藻宮去,我們可得好好伺候那位小姐。”
另一個人道:“呸,什么小姐,我看她就是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狐媚子,住著本該王后娘娘住的鳳藻宮,還整天勾著王上,狐媚惑主。”
晉顯允本以為是宮人沒事干嚼舌根子,并不打算管,最后卻發現居然這般議論阿桑。直接走出來問道:“剛剛是哪個說鳳藻宮那位狐媚惑主?”
兩個小宮女何曾想到說個悄悄話居然被王上撞見了,那個說連桑狐媚惑主的宮女更是嚇得瑟瑟發抖,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今天圖一時口快,竟然惹禍上身了。
晉顯允不想和她多說什么,只是吩咐身邊的小太監把那個多嘴多舌的小宮女逐出宮去,便沒多說什么了。
阿桑來了才幾天,這樣的流言都能傳出來,他是時候該準備準備娶她了,否則這宮里的人不知道還能說出什么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