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趙小禾忽冷忽熱,睡的極不舒服,迷迷糊糊中聽見大床那邊傳來沉穩(wěn)的呼吸聲,那聲音似乎很有感染力,連帶著自己的煩躁也消失了,竟一夜無夢,沉沉的睡著了。
八點鐘,小禾伸了一個懶腰,心想果然高級賓館,就連沙發(fā)都能睡得這么舒服,看著被自己蹂躪的毯子,特給面子的還留在沙發(fā)上,昨夜跟它“糾纏”了一個晚上,最后還是把它馴服了。
正發(fā)呆的趙小禾,看到洗完澡的陸小人,半裸著上身,脖子上掛著毛巾,頭上的水珠滴下來,他就用毛巾胡亂擦一下,水珠飛到沙發(fā)上,小禾對此投過去厭惡的目光。
【睡傻了,還不去洗臉】,陸展祥沒留意沙發(fā)上人的表情,自顧自的擦著頭發(fā),小禾聽話的起身,向衛(wèi)生間走去,就聽到身后那人喃喃自語道:【哎呦,一個女孩子長的丑,已經很不幸了,睡相還這么差,誰要跟你過一輩子,那人上輩子是做什么缺德的事情了】。
回過頭就看到陸小人對自己剛剛睡過的沙發(fā)滿是憐惜地說道,再看看沙發(fā)上,昨晚鋪在身下的純藍色毛毯與身上蓋的淺粉色薄被團做一團,枕頭歪歪斜斜在沙發(fā)中間,半邊還在懸空,看到此種狀況,小禾第一次表現出女孩兒特有的尷尬,自己也納悶兒,昨晚是什么樣的睡姿,才會有這副慘不忍睹的畫面。
陸小人見她站在那里傻笑,心里也是一陣好笑,但仍是冷著臉色說道,【別欣賞你的杰作了,趕緊收拾一下,我出去辦點事】,說著穿上衣服,手上動作不停,【安澤會帶著他女友過來,你注意些,別讓他看出什么】。
小禾欣賞著面前男模一樣的身材,果然人靠衣服馬靠鞍,流氓和精英就是一套衣服的距離,她暗暗惋惜,沒有在意那邊的警告。
陸展祥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樣子,長臂一攬,將剛到他胸口的腦袋夾住,【我說安澤會來,他心思縝密,你小心點兒,聽~到~了~嗎】,說著胳膊上的力氣又加重了些,惹得小禾哇哇大叫,他卻心情大好。
小禾又是求饒,又是道歉,最后才掙脫了那人腋下,無奈兩人體力相差懸殊,她只有吃虧的份兒。可她又不甘心,眼睛一轉,頓時來了精神,但故作惋惜的說道,【哎,你們出國度個蜜月也真是費盡苦心啊,有我一個桄子還不夠,還要再準備一個,心思是很縝密】,說完沖他豎起大拇指,一臉敬佩。
這是繼續(xù)昨天的話題,趙小禾牙尖嘴利的,陸展祥自然說不過她,這個話題昨晚就以他的失敗結束,今天他又重蹈覆轍,一把扯下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氣呼呼的丟過去,小禾身手敏捷,抓到毛巾一蹦一跳去洗漱。
兩人一同下樓吃早餐,小禾看著桌上的各式早點,眼花繚亂,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吃不慣,看著對面無表情的吃著早餐,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賠笑道,【王安澤女朋友什么樣啊,漂亮嗎,為人怎么樣】?
陸展祥給了她一個白眼,優(yōu)雅地往撕下一塊面包慢慢咀嚼。
食不言,寢不語。
就在小禾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又聽到他說,【漂不漂亮,看跟誰比啊,跟你比,豬都眉清目秀,是人都比你有腦子】,說完還不住的點頭,對自己的評價表示再次認同。
估計還在為早上的斗嘴生氣,這人小氣的可笑,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哄著他,說幾句好話先糊弄過去,偏偏趙小禾就不是【一般人】。
倒不是多不畏強權,多么剛直不阿,這純屬逆反心理,就喜歡他被自己的氣得半死的模樣。反正都得罪了,那就再過過癮。
【你現在是不是特希望跟你一起蜜月的是頭豬啊】?小禾放下喝粥的勺子,裝作無辜的樣子問道,【一直以為王安澤就是你理想的伴侶,還認為你們門當戶對,沒想到你豬都可以將就,我真是見識太少了】,說完,她還起身對他深鞠一躬,【以后還要多多賜教,跟你在一起,正開眼界】。
趙小禾是學著他之前嘲諷她的語氣,明知道那是故意氣自己的話,可他口中牛奶卻差點都噴出來,礙于有服務人員在場,沒有說出一個字,只是不住的深呼吸,來平息自己的怒氣。
她還跟沒事人似得喝粥。他的牛奶卻再沒動過。
秘書小羅進來接陸展祥出門。小羅是一個很機靈的人,看出老板臉色不好,走到她身邊,悄聲問道,【你又怎么惹老板了,一大早的,你讓我日子怎么過啊】?
趙小禾自然狡辯,【你怎么知道我惹他不高興啊,他本來就是一個別扭的人,跟我什么關系啊】。
【整個圈子,就你一個不會看臉色的人,也不看看別人都是怎么哄著他的,以后倒霉你就后悔去吧】。小羅的性格很好,小禾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所以他在她面前說話也沒什么顧忌,看到她不在狡辯,他也只能無奈地跟上陸小人走出大門。
留下小禾一個人在原地忍不住竊笑,他們梁子早就結下了,不差這一件兩件的了。
午后,趙小禾聽到敲門聲,不情愿地伸了個懶腰,迷糊迷糊得去開門。
王安澤帶著他的女朋友站在門外,趙小禾看到是他們,睡意全無。
王安澤一身休閑裝,他女友的漂亮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喜歡的竟然是冷艷干練的那種類型,在趙小禾的印象中,王安澤就是一塊木頭,這找了一個冰塊在一起,他們怎么日常溝通都是一個問題啊。
從見面寒暄到二人離開,那個女孩兒只是跟象征性的點了一下頭,沒說過一句話,小禾聽到的都是王安澤有一句沒一句的關心她,這又讓小禾看到了新奇,怎么那塊木頭發(fā)芽了?
看著王安澤照顧女友,趙小禾才感覺到他生命的氣息,天生的一物降一物啊。
趙小禾夾在兩個高傲的人中間,說不出的尷尬,她多想盡快結束這種局面,可卻不見二人有要走的意思。最后還邀請她共進晚餐,想到陸小人的警告,她不得不還要厚著臉皮去吃晚飯。
王安澤輕車熟路的為他女友準備好一切,趙小禾在一邊呆呆地看著,時間仿佛靜止了,正在大腦搜索逃離這場面的理由,突然手機響了,感謝上天,馬上接起電話。
【你好,哦,這樣啊,行】
【你發(fā)什么神經,給我好好說話】
【啊,那我馬上過去】。
陸展祥很快就識破了她的小心思,【你找借口想溜走是吧,想都不要想,在那等我】。
【馬上,我馬上就過去,我跟朋友說一下】,小禾仍堅持道。
【你在那再等···】,沒等陸小人說完,她就掛了電話,然后跟對面的兩人說道,【展祥有點事,要我過去一下,我先走了,晚點再見】,還不等二人做出反應,她就急忙出了大門。
有時候,無視才是對人最大的侮辱,他們沒有審視的目光,沒有犀利的語言,只有對你的不屑,可是這種不屑又不會表現出來,就好像連不屑都不曾有,你怎樣都無所謂,只是他們懶得看你一眼,懶得估計你的感受,趙小禾整整一個下午,都是在這種無視中度過的。
走出餐廳,手機又響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是陸小人,直接關機,她感覺今天的接待就是一場刑罰,那種來自頂層優(yōu)越感與自身底層的卑微感對比是如此強烈,她今天才算深刻認識到。
漫步在大街上,放松心情,什么也不想,用心體會異國風情。打車回到酒店時已經10點鐘了,一進門,就看見陸小人黑著個臉坐在沙發(fā)上,身上穿著還是早上走的時候的西裝,看樣子回來有一會了,衣服也不換,坐在沙發(fā)上生悶氣,小禾已經預感到了,這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是要造反嗎,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小禾把門關好,防止他的怒氣被人聽到。
開始趙小禾懷疑過陸小人故意讓她受那兩人的荼毒,所以才不顧他的阻攔,自顧離開。可是在街上閑晃了一圈兒后,回想起他那些朋友,漸漸發(fā)現自己想錯了,想來他是真有計劃的。
陸展祥跟朋友之間的關系向來很微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她仍能感覺的到,今天擅自離開,可能是擾亂他的什么計劃,想到此,自知理虧,所以一句話不說,低頭認錯。
【怎么啞巴了,明明一個路癡,還敢到處亂走,還關機】,
【看把你厲害的,我都有點兒佩服你勇氣了】,陸展祥說道兒,話鋒一轉,【話說回來,你沒走丟,真奇跡了】。
小禾低低的回了一句,【我打車回來的】。
陸展祥見到人回來,一顆心才放到肚子里,可又忍不住生氣,拉著她走到門口,開門,推人,關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是我小瞧你了,現在有能耐了,出去玩兒吧,隨便,別回來了】。
知道他正在氣頭上,小禾只能在門口站著,站了一會又太累了,就蹲著,正巧這時出門的宋霜寧,也就是王安澤的女友,看見蹲在門口的人,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在這兒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