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場景一變。

戰火滿天。

秦遙跪在秦小花面前。

秦小花就躺在秦遙懷里。

她渾身都是血，很痛。

咬緊牙關，她努力的，努力的伸手摟住秦遙的脖子。

一邊劇烈呼吸，疼痛沒能讓她眉頭皺一下。

她撐著道：“姐姐……你原諒我吧。”

秦遙沒有說話，她在顫抖中沒能回過神。

血，都是血，她的臉頰一片黏膩溫熱。

血腥味從喉嚨中涌了出來。

秦小花胸口一片的血跡，依稀可見穿心的疼痛，哪怕看一眼都讓人難以忍受。

秦遙抱住秦小花，身體瑟瑟發抖，但逼迫自己鎮定下來：“你別死，你會活著的。”

秦小花點頭，手卻控制不住的脫離秦遙的脖頸。她已經沒有力氣伸手了，好累，使不上力氣。

秦遙惶恐地抱得更緊，她茫然地感受著指尖的溫度，一遍又一遍重復：“小花，秦小花。”

秦小花不厭其煩地應答。

“等到救援隊來了，就好了。小花，聽得到嗎？”

“嗯。”

“以后不跟你作對了。”

“嗯。”

“帶你去看你送我的鐲子，我把它放在梳妝臺了。”

“好。”

“把最大的臥房讓給你。”

“嗯。”

秦小花拼盡全力從口袋一點一點挪出一樣東西。她預感自己生命的流逝，只能竭盡全力將那些遺憾填補完整。

“……花。”她艱難地喘著氣。

秦遙伸手拿過，重新抱住她。

秦遙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惶恐過，哪怕正元二年的輾轉奔波，她也可以面不改色繼續走下去，可是當秦小花面無血色倒在她的面前，像是一道驚雷，瞬間劈開了她所有掩飾在表面的牽強。

“小花。”

她顫抖著開口。

“小花。”

“秦小花。”

“小花，你聽到的嗎？”

懷里的人溫度漸漸變低，而秦遙呼喚的聲音也越發微弱。

她靜靜地抱著秦小花，目光注視著一片狼藉的天止寨，被燒毀的木柱子倒落在眼前，火光映照在她眼里，燃燒得熱烈，如同秦遙心中鼓起的不知名業火。

燒得喉嚨發苦，燒得她雙目熾烈，燒得人心臟一片刺疼。

她不知道該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該把秦小花怎么樣，她現在腦子如同漿糊，除了雙腿跪到發麻，她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是為了天止寨報仇，為了那個偏愛秦小花一輩子卻在關鍵時刻讓她逃跑的便宜土匪老爹，為了自己任性而導致因她而死的秦小花，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只能在此時此刻，抱著冰涼的尸體，感受著后背的寒冷。她不敢回頭，或許回頭便是一地血流，兄弟們的鮮血好像為了她一個人白流了，她活著什么都不行。

天亮了。

而秦遙心里的燈滅了。

遙遠的遙遠的宮殿，隨手布下的一張通緝，讓一個小女孩在風華初綻的年齡失去了所有，于是秦遙不得不站起來，哪怕將天止寨重新翻修，哪怕背著秦小花碌碌無為。

秦遙咬牙，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會為你，為他，為天止寨報仇的。”秦遙泣不成聲，她抓起小花的手臂，將小花背在身上，一步一挪。

身影漸漸的，越來越遠。

一行金字在眼前浮現。

“此為藤蘿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