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有關你的事情。”周錄停下手里的活，認真地看著齊瑤瑤。
齊瑤瑤點點頭。
“衛國海臨縣的一個村子，我家就在那里。在我六歲的時候家里出了變故，有一個有錢的老爺偶然經過，他幫助我家，但是要求讓我做他家的童養媳。我爹娘同意了。三年前，我十五歲。我嫁給了他兒子。新婚之夜要圓房，我還沒做好準備，我和他商量，畢竟之前相處時，他待我很好。但是他來硬的，想強上，我就抵抗，他就打我。他在外人面前對我很溫柔，可是每次關上房門就開始毒打我！才開始用腳踢，后來用棍子打，甚至用鞭子。一天晚上他喝醉了，抱著我，看著我笑。我很害怕，只能隨著他。他脫掉我的衣服，撫摸著我的背，他突然笑了，很恐怖，我感覺后面一疼。連忙推開他。他手里不知道哪來的刀，我嚇得大叫。他笑的越來越恐怖，我想逃，我太怕了。”
齊瑤瑤不斷地顫抖，眼角發紅，眼神里有著害怕驚恐的情緒。周錄皺皺眉，握住了齊瑤瑤的手。“不要怕。”小聲地哄著齊瑤瑤。齊瑤瑤漸漸平靜下來繼續說。
“可是他把我看得很嚴，他不讓我和家里的人接觸，只要我和公公婆婆見面，他一定在旁邊，或者藏在旁邊。我逃不掉，我沒辦法告訴一個人我現在的處境。就這樣過了三年。我被他打了三年，舊傷愈合了，新傷又出來了。他不逼迫我做了，他以打我為樂趣。我決定了，我要逃離他，我藏起一些錢和首飾，囤了幾天口糧。我在等時機。終于被我等到了。一個星期前的晚上，他一個朋友請他赴宴，無意中聽到婆婆說讓他別一時瘋過頭，向以前一樣宿醉不歸，他說盡量回來。我覺得機會來了。我洗了澡，身后的傷很疼，可是藥在他手上。我只好穿寬松的衣服。我熄燈，在床上裝睡，等到亥時他還沒回來，我輕輕的打開房門看了看，院子里沒人，我迅速拿起干糧輕跑出來。在開大門的那一刻我好緊張，生怕他在那一刻回來。但是還好，門外除了幾個小販和車夫，沒其他人。我叫了一個車夫，讓他趕緊離開這，越快越好，越遠越好。一切都很順利。我沒有會原來的家，車夫好像把我送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我不熟，摸著摸著我又摸回離那個地方很近的地方，我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依然摸著路，走到一處雜貨店，我突然被一個人拉到一個巷子。我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找到我了！我瘋了一般想要逃走，他拿刀砍我，我隨手拿起一塊石頭朝他砸去，砸中他的鼻子，我趁他松懈的時候跑掉了，街上的人都看著我，我也知道我看上去很可怕。渾身是傷。我往偏僻的地方跑。兩天后，我什么也不剩了。再然后，我就靠吃樹葉，喝河水，不停地跑。我也不知道多久，跑到一座山上。我累了，不想跑了，躺在地上睡著了。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叫我，再后來我醒了，發現我被救了。”齊瑤瑤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周錄聽著，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后輕輕地將齊瑤瑤摟在懷里，“你這樣的姑娘，是他不懂憐香惜玉。”齊瑤瑤心下一動，不自覺地就問出了口。“那你呢，會憐惜我嗎？”周錄臉一紅。“自然。”
齊瑤瑤紅著臉埋在周錄懷里。氣氛曖昧的很。
“你們倆要依偎到什么時候？”周錄娘的聲音響起。
兩個人立馬分開。“不是。沒有。”兩個人的臉像極了紅蘋果。周錄娘笑了。“我都懂，趕緊洗菜，做飯，不然，可是要餓著了。”“嬸嬸，我來吧。”齊瑤瑤上前一步。“錄兒，你幫著瑤瑤。”周錄娘向周錄使眼色，她很是喜歡齊瑤瑤，漂亮是其次，主要就是喜歡，巴不得拐來做自己的兒媳。“不用，我來就好。”齊瑤瑤紅著臉去洗菜。周錄也跟著。
“不好意思，剛才...沒控制住。”周錄一臉的愧疚，幫著齊瑤瑤擇菜。
“沒關系，我也沒控制住。”齊瑤瑤看到周錄的表情，有點失落。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找個好婆家的。”周錄對齊瑤瑤笑了笑。
“什么？”齊瑤瑤聽到周錄這么說，手里的動作不禁一滯。
“我知道這肯定會在你心里留下陰影，但是女孩子嘛，還是要出嫁的。”周錄以為齊瑤瑤是還沒走出那個陰影。
“我..我沒關系，我可以一直在這里照顧嬸嬸..照顧你。”齊瑤瑤沒想到周錄會這么說。心里一陣酸。
“傻丫頭，你這么好看，怎么能在這里一輩子呢。”周錄怎么會不明白齊瑤瑤的意思，只是他對齊瑤瑤只有關心，憐惜，多一點都沒有。他也很奇怪，郁纖纖那種清新的，他沒感覺，齊瑤瑤這種美的傾城的，他也沒感覺，村里有性感的，他也沒感覺，周錄也很無奈。
“周錄，我...”齊瑤瑤感覺自己的眼淚要掉下來了。
“瑤瑤，我比你大，叫錄哥吧。”周錄站起身，把擇好的菜拿好，“我先把這些菜拿去洗，你擇好了就趕快過來。”
“好..錄哥。”齊瑤瑤隱晦地笑了笑。
周錄嗯了一聲就轉頭走了。
齊瑤瑤努力眨眨眼，邊擇菜邊平復心情。一會也離開了。
“錄兒，我看瑤瑤挺好的。”
“娘，您看郁纖纖也挺好。”周錄打趣道。
“你也不小了，娘這不是著急嗎？”
“娘，我把瑤瑤只當小妹妹。”周錄認真地洗菜。
“好好。錄兒，纖纖的用的藥膏，你磨好了嗎？”
“磨好了，我下午給她送去。”
“好。”
齊瑤瑤在門外聽得清楚，嘆了口氣，邁了步子進去。
“把菜放著吧，你歇歇，傷還沒好。”周錄見齊瑤瑤回來，笑著對她說。
“沒事，我能洗。”齊瑤瑤堅持，周錄也不攔著。
三個人分工做飯。吃了飯，周錄收拾，周錄娘拉著齊瑤瑤坐在陽光下嘮嗑。聊著笑著，周錄邊收拾，邊朝著兩人背影笑。
到了下午，周錄娘和齊瑤瑤在房間做女工，周錄拿上藥膏和一些補品去郁纖纖家。
周錄家較其他人家遠，但是個好地方。走了大概十分鐘，周錄看見一個眼上蒙著白綢的女孩坐在一把木椅上，抬著頭，很是安靜。
“纖纖。”周錄喊了一聲。
郁纖纖聽到聲音，頭轉了轉，笑著回應，“錄錄哥，你來了？”
“來了。有打擾你曬太陽嗎？”周錄把藥膏和補品放在木椅腳邊。
“怎么會。錄錄哥，你是不是又帶什么補品了？”郁纖纖雖然看不見了，但是聽覺訓練的很好。聽見周錄把東西放在地上的聲音。
“一些好吃的。”周錄撓了撓頭。
“我都快吃的膩了。”郁纖纖笑著從木椅后拿出一根拐杖站起來。
“是錄錄嗎？”門里出來一個瘦瘦的高老頭。
“郁叔，我把纖纖的藥送來了。”周錄把藥膏和補品拿起來，送到郁纖纖她爹手里。
“哎呀，謝錄錄了。”
“小事。”周錄擺擺手。
“留下來吃晚飯再走。”郁纖纖爹熱情地把周錄往家里拉。
“不用，郁叔，我娘在家里等著我呢。”周錄笑著往回走。
“吃個晚飯，不礙事的。”郁叔還是想留下周錄。
“爹，錄錄哥還有事要做。您倒是要留著他了？”郁纖纖聽著兩人說話，也能想象出兩人互相拉扯的場面。
“那你有空帶著你娘過來，吃頓？”郁叔聽到女兒都發話了，只好松開周錄。
“好。”周錄和郁嬸打過招呼就離開了。
周錄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回來了？”周錄娘坐在外面撥豆。
“錄兒，你下山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瑤瑤的活。”
“活？瑤瑤你要做活？”周錄有些吃驚。看著從屋里出來的齊瑤瑤。
齊瑤瑤笑了一下，低下頭，“我的傷快好了。我也想找點事做，我閑不住。”齊瑤瑤也挺驚訝的，沒想到周錄的藥膏很管用。
“好。我去幫你尋點活。不過得過兩天，等你傷完全好了。”
“順便帶你轉轉，熟悉熟悉這里。有幾個平時來往的鄰居，也得讓你熟悉熟悉。”周錄想了想，畢竟齊瑤瑤住這了，讓她適應一下也是好的。
“錄哥..能先帶我下山轉轉嗎？”齊瑤瑤看著周錄說。
“去吧去吧，熟悉熟悉，說不定能找著些朋友呢。”周錄娘沒抬頭，只顧著撥豆。
周錄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齊瑤瑤，“也好。現在去，酉時能到家。”
“好。”
周錄帶著齊瑤瑤下了山。
“錄哥，我看這附近就我們這一家啊。”齊瑤瑤像想到什么一樣，回頭看了一眼。
“這山上大概有十來戶人家，每家距離都有點遠。”
“錄哥，你從哪里救的我？”
“家里往上，我砍柴的地方。”
“哦。嬸嬸說山下很熱鬧。”齊瑤瑤其實都從周錄娘那了解到這里的情況，但是她就是想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周錄講話。
“對，山下熱鬧。你以前生活的地方離我們這很遠，你一身傷，跑這么遠，難為你了。”周錄的眼光流出一點疼惜。齊瑤瑤看到周錄的眼神，不知為什么很煩悶。
“錄哥，不要可憐我。”齊瑤瑤低頭，抿了抿嘴唇，聲音有些低沉。
“可憐？我不會可憐你。只是覺得挺可惜的，嫁給了那樣的男人，換誰也難受。”周錄兩只手疊在一起。
“命吧，嫁都嫁了，打也打了，逃也逃了。無所謂了。”齊瑤瑤苦笑了一聲，“萬一哪天又碰見他了..唉，誰知道呢。”
“...”周錄無言地看了看齊瑤瑤。
齊瑤瑤聽到了有點喧鬧的聲音。
“好了，開心點，快到山下了。”周錄的語氣很輕松。
“感覺很熱鬧。”齊瑤瑤不好的情緒漸漸消失，臉上閃過一絲興奮。
“很熱鬧。”周錄笑笑。
兩個人穿行在路人之間，四處張望著。
“我們這雖然偏了點，窮了點，但也差不到哪去。而且，很多人都有手藝，挺有意思。”
“包括你嗎？”齊瑤瑤朝著周錄眨眨眼。
“不包括。我只會磨點藥膏，凝脂什么的，其他的，砍柴做飯，沒什么手藝。”周錄搖搖頭。
“哦。”齊瑤瑤轉過頭去看路邊上的攤子。
“有想要的嗎？”兩人逛了一會，找了一個茶樓坐了下來。
“沒有。”齊瑤瑤有些累了。
“那先歇會吧，歇會回去。”周錄到了一杯茶推到齊瑤瑤面前。
“錄哥，其實我發現你有時挺細的。”
“細？”
“嗯。沒有那些拿著大刀砍豬肉的屠戶的糙。”
“我又不是屠戶。”周錄被齊瑤瑤這個比喻逗笑了。
“怎么說呢，我感覺你身上有一種不符合你現在生活的氣質。就比如書生。啊，對，就是讀書人。”
“小時候讀過書。大概上了一年學堂。后來書錢吃緊，就沒再讀了。但我總是偷摸著趴在門外聽，能聽到一些。”
“你挺好學的。我那時沒你這樣認真。”齊瑤瑤喝掉茶，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
“也沒學出個什么。”周錄朝一個伙計招招手。
“錄哥！”那個伙計看到周錄很高興，也有點恭敬。
“茶葉夠嗎？需要我下次帶點嗎？”周錄對那個伙計很禮貌。
“你這一說，的確要帶了。”
“沒用舊茶葉給客人泡茶吧？”
“不能，錄哥強調的，得聽。”
“應該有一個星期了，我過兩天帶新的吧。”
“都行。”
周錄給了伙計幾塊碎銀子。
“多了錄哥。”伙計很高興。
“拿著吧。”
伙計手里拿著銀子，高興地忙乎去了。
“什么茶葉？”齊瑤瑤聽得一臉奇怪。
“我弄的茶葉。”
“...”
“...這茶樓的茶葉，是你曬的？”
“對啊。怎么了？不好喝嗎？”周錄倒了杯茶喝了下去。茶葉的清香剛剛好，味道略微甘甜，一絲溜的苦讓茶的味道有種說不出好。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不一般。”
“只是給茶樓供應茶葉而已，沒什么。”
“除了這個...還有嗎？”
“給小酒館提供菜，給青樓、胭脂鋪、藥鋪提供凝膏之類的吧，還有什么？大概沒了。”
“...啊，得賺不少？”齊瑤瑤頓時覺得眼前的人不是窮人。
“沒多少。他們賺的，給我分點就行了。我只要和娘有的吃有的住有的穿就行了。”
“我..會不會花了你們不少錢？”齊瑤瑤心里不安，過意不去。
“沒有，我和娘平時不怎么用，錢都留著，很多，你不用擔心。”周錄看出齊瑤瑤的心思，這也不是安慰，的確存了很多錢。
“等我找到活，我就可以不用你們的錢了。”齊瑤瑤還是有點小難為情。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周錄淡淡地笑了笑。
“真的，有的時候看你，真的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孩子。”齊瑤瑤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
周錄笑了。“歇好了？歇好了就和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
“你不是要找活么？我想那個會很適合你。”周錄笑了笑。
“好。”齊瑤瑤又倒了一杯茶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