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陰陽家主來信,白澤宇帶著他的人走了,突然陷入沉睡的白夜瑾還未醒來。
村里無人懂醫,白夜瑾和陰陽家合不來,梅吉森只好給沈老送去信,卻還沒有收到回信。
“完了完了,那老頭八成又不在家,帶著藥童去玩了。”
梅吉森拍一下腦袋,想起沈舟行最喜歡游玩,上次白夜瑾墳谷一戰,他還在某街上吃著叫花雞,說來不了。
“沈舟行?”花貓跳到白夜瑾的床上,搖著尾巴,“沈老可是那種只要人還留著一口氣、不會去見閻王,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放棄大好時光的人,你寫信給他,倒不如去陰陽家隨便叫一個會醫術的子弟。”
“花花竟然認識沈老頭?他不是自稱沒幾個知道他嗎?”梅吉森在屋里努力翻找,希望能找到白夜瑾平日里吃的藥丸。
“嗯。”
連著兩問,花貓的回答讓梅吉森一頭霧水。他想著如果焰無痕在的話,作為同樣話不多的他應該多多少少會理解一些。
“大師兄從小就失去了爹娘,現在這個母親不過是因為大師兄為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一個一只腳已經踏進棺材,說不定哪天就病死的陰陽師還有人稀罕去殺?
“是呀,不知為何,隔三差五的就會有黑衣人找上門,二師兄雖然嫉妒大師兄的才能,但是不會干出這種有違君子風度的事情。”
都嫉妒了,還君子。
“我問你,你可曾見過一根七彩的羽毛?”貓舔著爪子,似無意地問他。
“你說的是大師兄身上的那根羽毛吧,哎呦誒,那色彩,那光澤簡直是九州極品,”梅吉森打開抽屜,聊起了白夜瑾的八卦,“別看大師兄現在很溫柔,小時候可是一個悶葫蘆,據說,他在溫泉沐浴時,撿到了一只小狐貍,然后帶回了陰陽家。”他一邊說,一邊隨便打開一個藥瓶,聞了聞。
“可是,就在一人一狐相依相伴,打算廝守一生時,那狐貍就要殺了大師兄……”
陽關從紙窗上的洞口射進來,滿屋的灰塵很識趣的渲染著凄慘的氣氛。花花打個哈欠,靠著白夜瑾趴下,靜靜地看著快要被自己感動地梅吉森。
“……就在命懸一線時,大師兄拿著蒼龍劍把他心愛的小黑給殺了,鮮血染紅他發熱的臉頰……”
花貓快要睡著了。
“從此以后,首個越過知彼鏡、直接進入靜默鏡的大師兄就不敢靈契,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也沒有再喜歡上第二個姑娘。”
講著渴了,梅吉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就灌下去。
“那根七彩鳳羽毛,就是當初系在小黑脖子上的羽毛,大師兄本來是放在一個盒子里的,被頑怨偷走后,就一直帶在他身上。”
花貓在他身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它的七彩鳳羽。
遇到白夜瑾,發現七彩鳳羽,甚至這般快就靈契了,顯然這一切是盲僧的安排。
花花想拿走它,可是怎么也拿不走。離開了床,羽毛自己又飛了回去。
怪哉。
唔,或許那只喚小黑的白狐就是自己,但是為何是白狐,自己明明記得失去鳳翅后,在天心獄睡了四年。
竟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梅吉森,別找了,”花貓抬頭,把他叫過來,“把白夜瑾扶起來,我來治。”
梅吉森放下藥瓶,扶起白夜瑾。
“你……行嗎?”
“試一下,反正死不了。”
梅吉森:“……”
花貓把額頭輕輕貼在白夜瑾的額頭上,一縷閃閃發光治愈的仙術緩緩流入白夜瑾的體內。
白夜瑾悶聲哼了一聲。
睡美人提醒它,“阿九,這是你欠本宮第一個人情。”
唉,怎么辦,阿九主動救人了。
想當初,若不是擁有的仙術能暫時壓制阿九的邪靈,她早已就一命呼呼。
“花蜜我還想吃。”花花輕飄飄地道。
“當我什么也未說,”睡美人輕笑,話鋒一轉,“依本宮多年來的經驗看,這位偏偏公子體弱易推倒,阿九何不把握好機會!”
“安靜。”
“真是個絕情的小家伙,我可告訴你啊,本宮知道一個秘密。”
“安靜。”花貓直接拒絕。
“這次是真的,”許是使用了仙術的緣故,睡美人的聲音愈來愈小,“這位上神應該就是……”
“說清楚。”
然而沒有人回應它。
“應該可以了。”額頭離開白夜瑾的額心,花貓打了一個哈欠。
梅吉森還想說點什么時,花貓已經沉沉地睡去。
他的命真苦呀。
安頓好白夜瑾,梅吉森就關上門出去了看葉氏了。
是夜,涼如水。
花花動了動耳朵。
一陣輕風吹過,村外森林閃過一個白影。不一會兒,那白影隔著墻壁悄悄的鉆了進來。
“白、大、人……”燃著鬼火的眸子倒是把白鬼嚇個半死,頓了頓,清清嗓子,不失風度地接著道,“小貓咪,白大人可還好?”
“不好。”
“哦,那可真糟糕呀,我聽其他妖怪們說小桃村有個名叫白夜瑾的陰陽師很善良,所以特意從白云鎮趕了三天路來到這里。”
“三天?”白云鎮可是在山腳。
“是的呢,一路都是陰陽師,來找白大人幫忙可真不容易呢。”
“幫忙?”
“是這樣的,本來是想請尊貴的白大人去收拾一下那個男人的,不然大家白天睡不著覺,晚上沒精力游蕩。”
“睡不著?那個男人是誰?”
“這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請問您是白大人的靈寵嗎?”
“是。”
“那您一定會像白大人一樣,幫這個忙的,對嗎?”
“……是。”好好的一個踏入格物境頂層的高級陰陽師,不好好去帶師弟師妹們,或者修仙成神,而是跑到這些山野里做慈善,它應該說些什么好?
“那貓大人何時起身,隨白鬼去白云鎮呢?”
花貓轉過頭,復雜地看了一眼沉睡的白夜瑾,輕快地告訴他,“現在。”
“真的太感謝您啦,貓大人。”白鬼哭了,哭出的是血
“安靜。”花貓一巴掌把他拍在地上。
慘淡的月光下是死一般的寂靜,白鬼帶著花貓前往白云鎮。
“貓大人,要不我們從后山走吧,人走過的路小妖認為不安全。”
“安靜。”
“是,貓大人。”
過了一會兒。
“貓大人……要不我們還是從后山走吧,那里沒有人的足跡。”
“安靜!”
花花再一次像拍蒼蠅一樣,一巴掌把他拍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