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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太陽光線穿透天空中霧蒙蒙不明物質遮擋落在大地，墓地枯草上的落葉被西北風不時吹起，正在用衣袖擦拭墓碑上點點污漬的徐學洋，臉上不時的映動著從墓碑反射過來的光。

六姥頭望著沉默的且一直望著墓地的侄子。

徐學洋首先打破沉默邊把小說打印手稿遞給六姥頭邊嗯一聲：嗯，六姥頭！

六姥頭嚴肅的望著眼前的侄子說道：你變了！

沒明白的徐學洋回答道：我沒變！我還是當年那個您帶出去的那個孩子！變得侄兒不認識的反而是六姥頭！

六姥頭接過手稿看了一眼，用一種長久疑惑不解猜測孩子到底未接電話到底干什么去了的眼神，看著小說首稿本困惑已久的謎團解開后孩子雖沒有按照自己的打工路線走但還是長足進步踏入一個徐家不敢想未踏入的行業而驚奇、驚訝后理性的眼神抬起頭看著徐學洋艱難讀著字母后說道：R—U—L……這么久不見成了大作家了，厲害呀!……

徐學洋苦笑道：是……RULE BY MAN，沒什么……別……難道就因為我寫了本小說就能改變你們對我們的印象嗎？他們不懂，六姥頭你也不懂嗎？

六姥頭：我一個連小學生都沒讀完的人，聽不懂大作家說得話……

徐學洋哽咽道：我是個什么東西六姥頭你不清楚嗎？難道就因為寫了本小說我就不是你侄兒了嗎？難道之前的過錯就能抹掉嗎？過錯和努力就能得到原諒和回報嗎？這些都不會因為寫了一本小說而被抹掉它們一直都在那里。

六姥頭壓著怒氣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再和我講話嘍！

徐學洋：為什么不語話，不是我怕只是感覺浪費時間而已，有時候只是不敢說話，因為我還沒開口就已經看見周圍身旁有很多面帶微笑的人們已經為我準備好了巴掌、鞋底和唾沫星子在等著適當的機會伺機而動！我沒指望寫本小說能改變您們對我固有的印象，還是少說話甚至不說話多去做給自己一個交代吧！總要做點什么……

抑揚頓挫的帶著情緒的六姥頭質問道：少說多做！做點什么？七年了呦，你看你做的好漂亮！交代在哪里？就這你所謂的暫且稱為小說的這本書，小說是能找來媳婦或者是能買來房子能找來工作還是能換來吃的呢……

苦想的徐學洋尷尬苦笑低下頭吶吶自語道：不知道，它在你的眼里什么都不能，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爭取……

先是直直望著侄兒接著陷入沉思片刻后像似聽懂后嘆了口氣的六姥頭轉過頭望著遠處停頓說道：因為當初沒……當初那件事在場面上傷了你自尊心。你七年不敢來看我和你六媽！還不敢和我們說話！

徐學洋被掐中命門低頭回道：是，還有我不想讓你們再為我擔心。

正回答的徐學洋見無奈憐憫狀的六姥頭邊朝自己口袋塞進一個信封邊說：信封里有CD企業制造部經理的電話、你的推薦信等去報到吧！

徐學洋說道：為什么還肯幫我！六姥頭！

六姥頭搶過話茬說道：小事情！

徐學洋望著依舊憤怒眼神強壓著火的六姥頭愧疚低下頭瞬間又抬起頭一字一句搶話道：當年您怕我不會照顧自己冬天被子薄您給我買被子墊好鋪好、夏天給我買蚊帳親自給我掛好這些我知道的小事還有其它在我工作上和生活上像這樣的我看不見的小事您又為我做了多少！

徐學洋看著眼神已經變化的六姥頭帶著用那種曾經熟悉已經衰減用人識人濕潤的眼神看著自己說道：我……我不是想幫你！因為你是徐家的人！

徐學洋喃喃念道：徐家的人……

此時的六姥頭情緒化作氣憤涌上了嗓子眼不等徐學洋說完直接打斷道：我不想再看見或者聽見旁人說我當年親手帶出去的孩子在外面晃蕩這么多年還是一無是處的閑言碎語，再猶豫幾年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么辦？想單身一輩子嗎？以前的事情也該放下了、忘了！總之你趕緊辦完你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趕緊去報到、老老實實的給我去上班！對了要成家立業！但是別再讓我聽見閑言閑語。

徐學洋：放心吧！六姥頭！

六姥頭：CD制造部的陳功我的老朋友！脾氣有點古怪只要你干好他交代給你的事情就行！搞好梳理清晰上下級關系，遇到棘手的事情問題不要盲目以你在社會闖蕩的經驗來下決定，到了公司又是另外一套東西遇到不懂的就打電話給我！再搞砸了！別來見我！

徐學洋：好了，那我又欠六姥頭一次了！

六姥頭恨鐵不成鋼、焦慮、期盼的眼神望著徐學洋道：你……什么時候也學他們那一套了也會一張嘴了！

徐學洋望著惱怒六姥頭轉過身巡視墓地四周的后背低聲說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謝謝了，徐家的六姥頭！

徐學洋在奶奶墓地望著，六姥頭朝墓地四十五度方向公路望去見韓曉琳朝其招手，會意的她淺淺微笑。

擊中六姥頭心結恨鐵不成鋼、委屈無人述訴說眼神看著順著徐學洋的眼神望著墓地接著說道：怎么樣？這些年苦也吃了、罪也受了還沒受夠嗎？想想當初你不走媳婦、孩子早都有了如果事情成了現在孩子也七歲了吧！為什么不聽話還要固執堅持一個人走還偏激寫了本小說。

手機來電振動聲……

不理會手機還在持續震動的徐學洋動情緒回答：當年我記得您說過我人長端正文憑和知識比別人高，但是倒不出來也是一文不值。如果講不出就應該寫出來我這不是顯擺！只是證明給您看，我腦袋里裝的不光有漿糊還有這些你們嘴里所謂的一文不值的知識……

直嘆氣低下頭搖頭傷心反駁的六姥頭：當初我只過是隨口那么一說而已！干嘛那么傻非要真的去做呢！瞧瞧你現在又得到什么……

徐學洋苦笑道：我是在望子成龍等這些正確的或者錯誤的標語里和父母長輩給予各類教導中成長起來的，長輩們總教育我要做一個人有出息的人，要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等這些言傳身教般的在我身上得到強化，開始我干了別人不敢干的事情都說長輩們說我瘋了，做成了又說又有什么用等等，我有點明白了對于他們老實活著過日子就是所有，就算命運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只會認為那是假的除了無情的踩踏……我……

六姥頭無奈道：你還是太年輕了，事情很復雜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他們也在找出路……

徐學洋激動說道：我也在找一條不是路的路！除了不可抗拒的因素，那就是缺乏獨立的個人思考、思維等才是他們的病根，教育才是苦口良藥（藥方）！可伶天下父母心我怕委屈了別人！一想到高中畢業在外漂泊十年有余深深明白教育、人才對一個國家一個家族、家庭乃至個人的成功起到先天決定性基礎因素、我無法去跟每一個人作解釋！搞不好大家都說就像六姥頭剛才說的那樣我這么多年在外一無是處會被人說是瘋子！有些時候我不是不聽話因為我答應奶奶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就像您說的，我是徐家的人，所以我也為徐家做點什么……

六姥頭惱火道：這種見人笑話你一輩子的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到此打??！今天的事情包括你寫的這本小說的事情以后跟誰也不要再說這種給你自己、給你父母、給我見別人笑一輩子的話！對于今天的事情這輩子你提都不要提咽下去！自己混成這樣你還要做點什么？組織家庭撫育子女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

手機再次震動來電……

情緒平撫下去的徐學洋掏出手機顯示4個來自深圳未接來電和兩條未讀短信打開短信第一條小徐呀！我是XYC泛自動化技術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還記得嗎？你是人才呀！我們感謝你！你的那份報告為我們設備持續更新改進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其他公司機修崗位但由于你的學歷過低所以你不能在我們廠家任職！

再次打開第二條短信你好！我是WD自動化技術有限公司的技術工程師孟郝冬，你的建設性報告為我們解決了不少實際生產中機器的頑疾劣癥我們代表公司感謝你！其實你是在為在這行業做貢獻……

一邊默默的關機情緒波動抽掉手機電板的徐學洋，其雙手在抖動著連著電板手機放進口袋里把信封揪攥成團狀倔犟的他一邊壓著淚喃喃自語道：做點什么……總之我……要做點什么……哪怕只是做點什么……

六姥頭用一種像超出他所能接受范圍疑惑眼神沉淀一會，一種雖不知道但欣慰的神情邊望著墓地從口袋里掏出用報紙包裹著鼓鼓的一包東西邊遞給徐學洋說道：你六媽知道你喜歡吃柿餅子特意留著的，記住夫妻兩個人一起走要比一個人走的穩、錢也比一個人掙得多的多……

聽著還在說話的六姥頭，一旁打開用報紙包裹的柿餅子和信封望著墓地的徐學洋，其不由得想到有關昔日時光，在那個秋天父親朝奶奶說道：阿娘，你拿柿餅子干嘛！自己舍不得吃……奶奶朝父親說道：你小點聲音不照嗎？還不去淘米……

一右手拿著兩個柿餅子拎著袋子里面放著瓜子、飲料陀著背步履艱難拄著拐杖奶奶，她邊用左手捋開門外的一層紗網邊望著堂屋內的坐著的孫子走上前把水果等放在桌子上說道：阿大孫子！可是洋子呀！

門外隱約傳來怒斥的聲音：你睜眼看看同樣是親的沒見送給你！你天天就不長記性……

聽見怒斥的徐學洋不說話望了一下奶奶說道：不要你拿回去。我從沒要過您的東西……

奶奶關心噓寒問暖：大孫子你又瘦了、在學屋要照顧好自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呀！以后你這肩頭子還要挑起阿們家的擔子。要成家立業，你看奶奶又不會語話了……

徐學洋繼續沉默狀。

奶奶見沉默的徐學洋低沉沉思一會說道：大孫子怎么連奶奶也不喊了！

徐學洋正在困惑想著解題思路耐著性子不耐煩的聽著手不停做著小動作不時敲著桌子不時咳嗽幾句。

奶奶沒明白孫子的這些小動作以為在學校缺營養感冒什么的，忘記剛才謹慎提出的問題更加交代注意事項等……

六姥頭用右手拍著侄兒的肩膀說道：對了！

從回想往日思緒中抽離出來的徐學洋望著正在看著他帶著關心詢問的六姥頭：還有這里有你大表叔、大表嬸給你的一封信，你奶奶……

一直望著墓碑的徐學洋在想著那些有關奶奶的往事，回想昔日原來找不到人說話的奶奶只有通過每兩個星期回來一次的孫子說說話時，右手緊緊拽著褲口邊不時抖動著，不再言語噙著淚的他一邊拿出白色孝帶系在抖動的左手臂上，一邊拿著柿餅子規則放在墓碑臺階上。

明白過來要靠給孫子飲料來了解和關心孫子，從誤解中醒悟過來覺得虧欠長輩一個稱謂的他，此時想到這些悲痛的徐學洋捋正衣服立正跪在墓地流著悔恨的淚喊道：奶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