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白易歡趁著父母在客廳跟爺爺奶奶談心,趕緊跑進小院子里給江舸打電話,因為好幾天沒見,她真的有些想他了,但是他又不主動給她打電話。
江舸站在陽臺上看著這座城市的晚景,燈火通明,但是他心情復雜,似乎可以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今天他打傷了鐘磊,帶來的后果將是什么。
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讓他回過神來,掏出手機一看,熟悉的號碼,是白易歡打過來的,但是他沒有立刻就接通。
他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接,過了十五秒左右,最終還是忍不住接了。
“喂,”聲音低沉。
“怎么這么久才接呀,”白易歡有些質疑的問道,因為往?;旧隙际琼懭曀徒恿耍裉靺s響了這么久。
“剛洗完澡,”這是他第一次向她撒謊。
“哦~”她回他,“我就快要回去了,我們就能見面了!”
她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一手捧著手機,一手托著下巴,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
“嗯,”淡淡的回應,聽不出情緒。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聽他的回答,總感覺怪怪的,她有些擔心。
“易歡,你記著,我永遠愛你,”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么一句話,但是語氣極其認真。
“這我知道啊,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聽他這么說,她在電話那頭笑了笑,但是又覺得有些奇怪。
“沒有,我很好,”聲音依然低沉,盡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那就好,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對著電話那邊的他說。
可是她不知道這是她升高三前,和他的最后一通電話……
她坐在小院兒里,晚風吹過身體,特別舒服,耳邊還有田野里的蛙叫聲。
“嗯,晚安!”他也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對著電話那邊的她說。
天上的月亮,是他們現在唯一可以共同看見的東西,以后也可能是唯一可見的東西吧!
掛斷電話后,他就一直抬頭看著夜空中那唯一明亮的月亮,星星也沒有一顆,真是孤單。
一陣風吹過,月亮被云層遮住了,不再明亮。
掛斷電話,白易歡又在小院子里坐了一會兒,隨后就回了屋子。
這一晚,江舸一直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的燈火,直到馬路上的行人車輛越來越少,到后半夜才上床睡覺。
翌日
上午第三節課時,江舸被叫到了班主任辦公室。
推門走進辦公室,發現其他老師都去班上上課了,辦公室里除了本班班主任,還坐著一對夫婦,男人看起來老實,更有點唯唯諾諾的樣子,女人看起來就尖酸刻薄,一副小市民嘴臉。
江舸站在班主任的桌前,沒有開口說話。
“就是這個家伙打傷我兒子的?”女人激動的站在江舸面前,帶著怒意質問著,聲音尖的刺耳。
“額……這位同學叫江舸,”班主任有些尷尬的說。
“這個家伙無論如何也要開除了,這樣的人是社會敗類,就是個禍害,”女人說著還激動的狠狠的推了江舸一把,但是江舸絲毫沒有動彈。
她個頭不高,還不及江舸的肩膀處,但是脾氣倒不小。
“陳女士,先別激動,我們好好說,好好說,”看到女人對著江舸動手,張文生趕緊起身勸退。
“哎吆,我苦命的兒子哇,現在還躺在醫院吶,年紀輕輕右眼就永久性失明,他以后可怎么活呀,”女人說著,就坐在了地上,捶胸頓足,流著淚,敞著嗓子哭喊,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你快起來,”男人看自己女人這樣,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趕緊過來要扶她起來。
但是女人絲毫不領情,依然坐在地上哭鬧不休,還推了男人一把。
看著眼前女人的樣子,江舸不屑于理會,但是他知道她哭鬧的目的是要讓學校開除他。
“陳女士,事情我們解決,先不要激動,”張文生手忙腳亂的安撫著,這樣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實在是棘手。
“我爸怎么說?”江舸自顧自的開口道。
“是這樣的,我已經和你父親溝通過了,他說一切由學校處置,”張文生推了推眼睛,看著他說。
垂眼看著桌角的江舸突然看著張文生,不明意的勾起了唇角,張文生被他這么一看,心里有些發毛。
呵,這就是他的父親,出了事都不愿意出面,將自己拋給了學校處置,真是他的好父親。
聽到兩人交談,女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再哭鬧。
“一句話,他必須給我開除,必須退學!”女人雙手拍打著桌子,面目猙獰道,聲音更加刺耳。
“陳女士,不要激動,校方會妥善處理這件事情,還你們一個公道的,”看著女人瘋狂的拍打著桌子,張文生只好雙手做著息怒的動作安慰她。
之后又跟這對夫婦說了許久,張文生才把他送走了,江舸依然是站在桌前,也不開口說話,就那么站著,他們說了什么,他也沒聽。
送走兩人,張文生又回到辦公桌前,對江舸說:“這件事比較嚴重,經過校長和校主任協商,決定讓你退學?!?
江舸依然沒有開口講話,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被他一看他心里就情不自禁的發怵,摸了摸鼻子,拍了拍江舸的肩說:“你也知道,他們家上頭有人,這件事也容不得我們插手,也許人家早就打點好了……”
“所以只是通知我,要被退學了是嗎?”江舸抬眼質問他。
“……”張文生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走個形式告知他。
“好,我接受,”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張文生又拍了拍他的肩,沒再說話,江舸就轉身朝門口走了。
看著江舸離開的背影他嘆了口氣,其實他蠻喜歡這個孩子的,除了看人時有點兇,在班上這些日子表現也不是很差,成績也不錯,但是就怎么想不開,要去招惹市長的外甥呢?
他想留他也沒辦法,上頭人都有內幕,輪不到他來管,要怪就怪他不該打人吧!
也是人家市長有本事,因為雙方都不占理,但是面子重要,就私了了,沒鬧到警察局去就不錯了。
走往教室的路上,江舸就在想,他真的要離開了吧,其實早該想到的,要離開學校,離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