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丘比特咖啡店(日)
13號丘比特看著眼前的咖啡杯,這是一杯純黑的Espresso,沒有奶,沒有糖,他的頭很低,仿佛在自語。
Espresso上有一股股淡淡的蒸汽,他就好像在做蒸熏。
“說響一點,”,維納斯說。
“這個月么,對不起啊,主要是趕上了清明節,所以業務很不容易做,”,13號丘比特抬起頭,坐得筆直,“等到下個月五一,那就應該好多了,嗯,也不一定哪,現在沒有黃金周了……”
“你別在那忙了,過來吧,”,維納斯指著躲在吧臺后面裝忙的4號丘比特。
“好的,好的,”,4號丘比特圍著圍兜走了過來,坐在角落里一個小板凳上。
“嗯,最近經濟不是很景氣,周圍這些公司都調高了績效和KPI,所以晚上都在加班,外賣的生意不錯。”,4號丘比特一本正經的說。
“我問的不是這個生意。”,維納斯說。
“本質上,咖啡店的生意和愛情是反的,咖啡外賣生意太好就意味著小酒店的生意不會太好,年輕人都在忙工作,沒時間開房間,不過我會堅持發展下辦公室愛情的,但這個也很難,一般來說,沒人愿意找本公司的,工資獎金完全都知道,一點點秘密也沒有,現在跳槽又不是很容易……”
“醒醒!”,維納斯拍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覺的17號丘比特。
17號丘比特被驚起,“哦,哦,輪到我了,我上周完成了嘛?!?
維納斯:“上上周呢?”
17號丘比特:“上上周也有業績哦?!?
維納斯:“那,在此之前的一對是多久以前?”
17號丘比特:“嗯……2-3個月吧?!?
維納斯:“7個月17天之前?!?
17號丘比特:“我已經很努力了。”
維納斯:“我知道,你那個地方,應該是一單也不會有的,你居然做成2單,了不起。”
14號丘比特大著肚子帶著包沖了進來,“對不起,對不起,剛送大寶去培訓班。”
維納斯看著她。
14號丘比特:“這個月……,反正大家也知道的,情況特殊嘛。”
維納斯把頭轉向7號丘比特。
7號丘比特:“我說服了7對想離婚的夫妻……”
維納斯:“這個不算。”
7號丘比特:“啊?不算???我覺得吧,撮合一對和避免一對分手從性質上來說都是完全一摸一樣的……”
維納斯:“你們看看,業績一塌糊涂,結婚生孩子的人越來越少,自殺的卻越來越多,都擠在下面出不去,據說排號都排到50年后都排不下,只能靠搖號……”
14號丘比特:“我二寶已經在肚子里了?!?
維納斯:“你休息一下。”,轉頭望向眾人,“你們想想怎么樣才能提高業績?”
眾人沉默。
13號丘比特:“我覺得吧……主要是太窮了,工資太低了,很多都不可以報銷,大家都在做兼職……聽說還有丘比特去做鴨子……”
“錢多點也好啊,我們就有時間多去逛逛其他地方,多找找機會……也不用問你借生活費了,對不對?”,17號丘比特看向4號丘比特。
“對我來說,主要倒不是為了自己生活,”,4號丘比特,“而是可以多點時間去做業務?!?
維納斯看著7號丘比特:“你的意見呢?”
7號丘比特在沉思,“雖然,我做成了一些業務,可我還是覺得我不懂什么是愛情……”
維納斯:“你們說說看,什么是愛情?”
13號丘比特:“愛情……就是……一對男女想上床?”
17號丘比特:“那是約炮吧……我覺得愛情是……大家一起吃一個鍋里的飯,不搶不護食……”
“你說的是狗吧……”,4號丘比特:“這個問題太抽象……”
維納斯:“你不是有個經常陪你咖啡的姑娘嗎?穿黑色連帽衫的那個……”
4號丘比特馬上一臉嚴肅:“你別亂說,別人后臺很硬的……”
“愛情就是互相信任,”,14號丘比特一臉溫柔,撫摸著自己肚子。
維納斯:“你老公下午在畫室教學生吧……”
“是啊,他搞了一個實訓小班。”,14號丘比特。
“是小班,”,維納斯微笑,“學生只有一個……”
“啊……”,14號丘比特笑容凝結,“不會是那個畫丘比特的小姑娘吧……”
“誰幫你家大寶報的這個培訓班?”維納斯繼續問。
“是他……見鬼,是想調開我?”,14號丘比特沖了出去,“我就知道他和那個小姑娘眉來眼去的……”
“所以,到底什么是愛情?”7號丘比特問維納斯,“我們的經驗不夠豐富……呃,我不是那個意思……”
維納斯白了他們一眼,穩穩的踱步走到窗臺前,看著馬路對面。
那是一家新開的公司,老板正走下賓利,司機跟在他背后。
“那就是愛情,”,維納斯說。
“2個男的”,17號丘比特驚呼。
“這……”,13號丘比特。
司機站開,能看見一個姑娘正在幫他們拉門。
7號丘比特問:“理由呢?”
“親愛的,”,維納斯回答,“真正的愛情不需要理由?!?
“這姑娘我認識,”,4號丘比特說,“他們公司的前臺。”
第二場公司(日—夜)
方華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前臺對她說:“方總,董事長剛打電話要您回個電話過去?!?
方華點點頭,拿出包里的手機,打開后直接撥號:“爸爸,我剛從甲方公司回來?!?
董事長:“小華,去楊叔叔那里還關什么手機啊,有什么事情我關照一下不就好了?!?
方華皺起眉頭:“不只是楊叔叔,主要是和他們公司一堆技術做對接嘛,對了,您找我什么事情?”
董事長:“李叔叔,對了,就是那個胖胖的李叔叔,他的女兒tiffany從英國回來了,約了我們晚上吃飯?!?
“爸爸,我去不了,”,方華,“你們去吧,我手頭事情可多了,剛回來,還有一堆技術問題要落實。”
“啊呀,你這孩子,好吧,好吧,男人嘛,忙自己的事業總是不錯的,下次,下次可一定要來哦?!?
“好的,好的,”,方華掛掉電話,站在落地玻璃看著外面的辦公大廳。
開會,換人再次開會。
天漸漸的黑了,外面辦公大廳的人都快走光了。
前臺姑娘遠遠的看著他們,不敢走開。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小羽啊,晚上來不來,今天客人太多了?!?
“張姐……,我……”
“我這里賺錢快啊,你弟弟又在醫院等錢,還上什么白班啊,快點辭了來我這里,做個幾天就抵你一個月工資?!?
“我弟弟的押金已經給了……”
“你弟弟是要做移植的,哪是你到處借來借去湊個押金就好的,我問你,要是匹配到了,你手術費二十萬有沒有?”
“……等他匹配到了再說吧~!”,廖羽鼓起勇氣把手機關了。
正好方華關了燈走了出來。
“方總,再見。”
她馬上拿包鎖門。
鎖完門,發現方華的車并沒有開走,他從后排搖下車窗,“你住哪里?帶你一段?!?
“不用了,”,廖羽忙說。
“上來,”,后排車門開了。
她忐忑不安的坐了上去。
第三場車內(夜)
廖羽拘謹的坐在一邊,還好,方華并沒有看著她,只是把手撐在后排中間。
空氣尷尬的沉默,“放點歌吧。”,方華對司機說。
《How can I go on》
第四場丘比特咖啡店(夜)
13號丘比特:“這太容易了,他那么有錢?!?
17號丘比特:“我覺得這不算愛情吧,這是作弊。”
4號丘比特:“嗯哼。”
7號丘比特:“我覺得,真正的愛情應該有能力接受考驗?!?
13號拿手指著他,壞笑到:“我懂你的意思!”
17號丘比特,“你們打算搗亂?”
13號丘比特:“是考驗?!?
4號丘比特:“你們還打算喝一杯么?”
13號丘比特:“別說出去?!?
4號丘比特:“好的,但不要搞得太過分?!?
第五場公司(夜)
一晚又是一晚,方華下班后總是帶上廖羽。
車里總是響著《How can I go on》。
方華一如既往的把手撐在中間,看著窗外。
廖羽依然忐忑。
而白天,廖羽依然是忙碌的前臺。
方華則是忙碌的總經理,在閑暇的時候,也會透過落地窗的玻璃偶爾看一眼她。
終于這晚,依然在車內。
方華說:“做我女朋友吧?!?
廖羽:“什么?”
方華把撐在中間的手翻了過來。
廖羽看了半天,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路邊,4號、7號、13號、14號丘比特坐成一排,看著賓利開了過去。
第六場公司(日——夜)
只要在白天,方華依然是忙碌的總經理,廖羽依然是前臺。
但在夜晚,他們就一起做上車。
有時會一起去酒吧。
有時一起去看電影。
但丘比特們總不懷好意的出現在他們的周圍。
第七場酒店俱樂部(夜)
方董事長:“老李啊,不好意思,tiffany回來了那么久,他就是天天在忙他的小公司?!?
李總:“年輕人嘛,有事業心總是好的,沒關系的。”
隔壁桌的7號丘比特轉了過來:“天天在公司,也未必是在忙工作?!?
方董看著他。
7號丘比特:“我見過貴公子,黑色賓利對吧,后排還有個女孩子。”
方董看了一眼李總,尷尬了。
7號丘比特:“我覺得你該問問司機?!?
第八場方華家(夜)
方董事長:“你開什么玩笑?怎么可以和這種小姑娘談戀愛呢?!?
方華沉默。
方董事長:“是不是老李家的女兒都無所謂,但這種肯定不可能,想也別想?!?
方華沉默。
方董事長:“除非你搬出去靠自己,不用我一分錢,只要你還是我兒子,就快點結束掉。”
方華轉身出門。
第九場廖羽家(夜)
“小羽啊,你弟弟怎么樣了?”
“最近還好,謝謝張姐了?!?
“我說你還是過來上班吧,就算你弟弟沒事,女孩子總是要自己存點錢的對不對?將來一嫁人,只要你不說,誰也不知道?!?
“我是不會來的……”
“喏,我最近這里生意忙不過來,這不是拉你下水啊,而是在幫你……”
又一個電話進來了,是方華。
廖羽馬上掛斷了,接了方華的電話,“喂?”
“開門?!?
“嗯?”
廖羽打開門,方華提著手提箱在門口。
“你?”
“我被趕出來了,”,方華笑了一笑。
廖羽慢慢的抱住他,“你還有我?!?
第十場公司(日)
公司財務,“方總,這個月的開支您看下。“
方華:”好的,放桌上?!?,他回頭看繼續看電腦,卻發現財務沒走。
”怎么了?“
財務:”集團財務告訴我們下個月不再匯款到我們的賬上了,這個月目前還虧空20萬。“
方華:”哦,這部分我出嘍,我卡上有20萬?!?
財務:”下個月怎么辦呢?目前在執行的這些工程最快還要半年才能回款?!?
方華:”嗯,我們來看看賣掉一些資產吧?!?
第十一場另一個公司的前臺(日)
人事經理把廖羽帶到前臺,“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你先熟悉下分機號碼。”
廖羽:“好的,謝謝?!?
廖羽的手機響了,“是,廖小姐?”
“是的,對不起,我現在在上班……”
“我是周主任,你弟弟的腎源匹配到了,這周你務必要來下,把押金交了,來得及的話,下周一我們就手術。”
……
第十二場醫院(日)
廖羽看著躺在病床上插滿管子睡覺的弟弟。
方華慢慢的進來。
廖羽看著他。
方華摸著她的頭,”你早該告訴我了。“
廖羽哭了。
方華:”嗯,20萬我是有的。“
弟弟一動不動。
第十三場公司門口(日)
方華站在公司門口,看著東西都被搬了出去,然后關門貼上了封條。
廖羽靠在他身邊,“都是因為我?!?
方華:“我要求有回報?!?
廖羽:“什么?”
方華:“嫁給我?!?
4號、7號、13號、17號丘比特拿著一張《新民晚報》做掩飾,站在咖啡店門口看著,面面相覷。
13號丘比特:“不行啊,要加把勁。”
4號丘比特:“不要搞太狠吧?”
第十四場民政局(日)
方華和廖羽在排隊。
前面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男子。
再前面是一個老年男子和年輕姑娘。
好不容易排到了,民政局辦事員接過了他們的證件,放到復印機上,拿復印出來的一看,居然復印的是《新民晚報》…“這破機器,你們別急,我重啟下試試。”
她研究了半天,按了下插排的開關,一陣電花,整幢樓都黑了……
“要不,你們明天再來?”
方華和廖羽互相看了眼,略失望,”貌似,運氣不是很好?“
13號、17號丘比特從變電間走了出來。
第十四場某公司會議室(日)
某小公司總經理,“方總肯到我們這樣的小公司來做業務總監,我深感榮幸。”
方華:“我應聘的是技術總監……”
總經理:“你看,我們正好在第二輪融資,您能不能在方董面前說幾句話……”
方華:“對不起,我做不到。”
轉身離開。
第十五場另公司會議室(日)
人事經理:“我們需要的是有經驗的人,您在國外學的是工程技術,回國以后就沒有找到工作嗎?”
她把方華的簡歷攤開,“最近2年是空白?您就沒有工作過?”
方華沉默。
第十六場各個公司的會議室(日)
方華被各種拒絕。
第十七場醫院(日)
弟弟被推了出來。
醫生走到廖羽面前,“情況不是很好,出了很多血,現在要進ICU觀察,押金可能不夠,你要準備一下。“
廖羽驚呆了。
第十八場廖羽家(黃昏)
方華回到房間,發現都空了。
窗外下起了大雨。
第十九場酒吧門口(夜)
廖羽穿著黑色的長裙,濃妝,”張姐,我來了?!?
張姐:“我就知道你會想通的,都是賺錢嘛,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廖羽:“我弟弟,情況不是很好……”
張姐:“那么漂亮,來吧,客人都等著?!?
17號丘比特皺起了眉頭。
第二十場街邊花園(夜)
天上下著大雨,方華坐在花壇邊上淋雨。
第二十一場酒吧(夜)
廖羽哭著沖出包房:“我不能跟他走,我做不到……”
張姐:“你弟弟的病還要不要錢了?”
廖羽:“我不行,我真做不到……”
張姐猛的一個耳光,“給我回去!”
17號丘比特,“夠了。”
整個包房人仰馬翻。
廖羽跑進了雨中。
第二十一場酒吧(夜)
廖羽找到了坐在花壇里淋雨的方華。
二個人抱著一起。
雨很大。
第二十二場醫院(日)
方華和廖羽,并排躺在醫院里昏沉著,手牽著。
醫生對方董說:“不單是發燒,還有腦膜炎病毒,也許會有后遺癥,你們要有思想準備。”
方董,“什么樣的后遺癥?”
醫生:“通常是失憶,也許是一周,也許一個月,不好說?!?
走廊外面,4號、7號、13號、17號丘比特站成一排。
13號丘比特:“是不是,過了?”
7號:“我們要彌補一下?!?
牽著的手被分開了,方華的病床被拖走了。
第二十三場方華家(日)
方華睜開了眼睛,方董焦急的看著他。
方華:“爸爸?”
護士走過來了,“別動,你昏迷了6天了,還很虛弱?!?
方董:“你醒了就好,什么都可以的……”
方華:“我不是在英國嗎?怎么?怎么?回家了?”
方董看了眼護士,什么都不說了。
第二十四場醫院(日)
弟弟躺在ICU病房,4號丘比特帶著死神姑娘,“救救他……?!?
死神看著4號丘比特。
第二十五場醫院付費處(日)
7號丘比特,拿著弟弟和廖羽的病歷卡,拿出一大疊錢,在付費。
第二十六場丘比特咖啡店(日)
4號丘比特問廖羽:“還想得起來嗎?”
廖羽看著他,“我就記得大學畢業,然后,然后就是這里了?!?
遠處有客人叫服務員。
廖羽,“來了?!?
拿著菜單走過去了。
方華穿著衛衣,牽著狗從咖啡店門口走過。
第二十七場酒店俱樂部(夜)
方董:“這就是李叔叔的女兒Tiffany,你還記得?”
方華:“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我記得啊,Tiffany你好,一下子長那么大了……”
李總:“哈哈哈……”
……
第二十八場丘比特咖啡店(日)
“來吃白食嗎?”廖羽對混過來的13號丘比特說。
“來幫忙,”,13號丘比特把一杯拿鐵遞給她。
廖羽端起往外面走去。
方華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一手撐在一邊,看著對面的新公司開業——是一家護膚店,門口擺滿了花籃。
咖啡店里13號丘比特突然放起了音樂。
廖羽突然心中莫名感觸,慢慢的坐在了凳子的另一邊。
二人看著對面,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新公司,很熱鬧。
“When all the salt is taken from the sea……”
是Freddie Mercury和Montserrat Caballé在意大利舞臺上演唱的《How can I go on》。
方華突然把手翻了過來。
廖羽把自己的手塞進了他的手里。
互相還是沒有看一眼。
甚至還是完全的,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