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江往床上一躺，“這兒真不錯?！?

“嗯。”江黎川打開行李箱，拿出兩個人要換的衣服，和洗浴用品：“不過這兒不是景區，來得游人少，老板這個農家樂也掙不了多少錢，都得自己去服務區拉游客。你先洗?”

“嗯。”黎江江應了一聲。

江黎川把東西給她放進浴室里，就出去了。

黎江江洗完澡，換上衣服，一身舒爽。這時候天已經黑了，黎江江出去找江黎川，看見他正在院兒里和那個老奶奶一起擇菜，聊著什么。

江黎川聽見腳步聲，扭頭看見黎江江穿著連衣裙，露著胳膊腿兒就來了。

“你去洗澡吧。”黎江江。

江黎川站起來走了，黎江江坐到那個小板凳上，和老奶奶聊了起來。

老奶奶說的是山里的土話，不過仔細聽并不難聽懂。

“多大啦?”老奶奶。

“奶奶，我15了?！崩杞粗棠淌稚虾苈槔負裰?，很大一盆，快擇完了。

“還在念書吧?”

“嗯，開學了就讀高一了。”

老奶奶笑了，露出殘缺的牙：“念書好，念書有出息。”

黎江江也笑。

這時候江黎川又下來了，拿著一瓶花露水，對著黎江江的胳膊腿兒噴了一圈兒，又給她戴上個驅蚊手環，“山里蚊蟲多，等會兒溫度也下降，冷了就回房間?！?

江黎川又跟老奶奶打了個招呼，然后去洗澡了。

老奶奶瞇著眼笑：“這哥哥好，疼妹妹?！?

黎江江嘿嘿一笑。

江黎川雖然嘴欠，但行動上對她的好一點兒也不落下，所以她大部分時候都能容忍他的嘴欠。

“我還有個女娃娃，是妹妹，小時候兩個人天天打，哥哥不讓妹妹，妹妹欺負哥哥?！崩夏棠陶f起兒女，臉上露出慈愛：“現在好了，各自成家了，妹妹嫁出去了，一年見不了兩回面了，兩個人又要好了?！?

黎江江知道老奶奶說的是老板和他妹妹。

各自成家?

黎江江忽然想到，江黎川已經20歲了，早就可以交女朋友了。

等江黎川有了女朋友，還會對自己這么好嗎?等再以后，各自成家了，是不是就分開了。

黎江江心里忽然失落得很。

黎江江又和奶奶閑聊了幾句，天色更黑了，氣溫驟降，黎江江和奶奶都要回屋了。

老奶奶問黎江江明早吃什么，她給做。

黎江江說：“您做什么我們吃什么。”

黎江江回房間時，江黎川已經洗完澡靠在床頭上看手機，黎江江湊過去看了一眼。

滿屏幕她看不懂的數學公式。

還好，不是在和女生聊天。

“哥?”黎江江躺倒自己床上，喊了江黎川一聲。

“嗯?”

“沒事?！?

“...“

黎江江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就是忽然想喊他一聲，確認他在自己身邊。

黎江江很快入睡了，江黎川把被子給她蓋上，關了燈，又看了一個多小時手機，也入睡了。

第二天兩人被雞鳴叫醒。老奶奶烙了野菜餡兒的餅，兩個人胃口奇好，吃了好幾個。

兩個人都出奇地喜歡這種雞鳴犬吠、炊煙裊裊的生活，覺得時間的流逝在這里都變慢了，在這里逗留了兩天，才繼續上路。

到蒙古境內的時候，黎江江正在后座睡得正香，江黎川又開了一會兒，等見到窗外的茫茫綠色時，把黎江江叫醒了。

黎江江迷蒙地睜開眼，往窗外一看，驚喜萬分，坐起來把臉貼在車窗上。

“哇，這么快就到啦?”黎江江覺得自己睡了一小覺，一睜眼就仿佛到了另一個國度。

“本來也沒有太遠，咱們路上走得慢，才這么些天才到?！苯璐闷鸱旁谇懊娴哪R戴上。

黎江江看著天上的云朵，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摘一朵，喜不自勝，拿起手機猛拍了好幾張，發到家庭群里，又發到董事群里。

黎江江爬到副駕駛上坐下，看著前方沒有仿佛沒有盡頭、和天以及草原連在了一起的高速路，忍不住放聲高歌：“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江黎川聽黎江江唱了半天，撐不住笑了，笑得哈哈哈的。

黎江江聽江黎川這樣笑，驚奇又驚喜地扭頭看著他，眼里發亮：“哥，你從沒這么笑過!”

江黎川的確從沒這么開懷地大笑過，一般都是向上勾勾嘴角，或者咧咧嘴露出八顆牙，頂多輕笑幾聲。黎江江講了很好玩的事，他也是輕笑兩聲，再說一句無聊。

江黎川接著笑，仿佛停不住一般，把以前沒笑的都補回來。

江黎川想，怎么笑得這么開心呢?

可能是天地遼闊，他的心情也跟著開闊。可能是一切都太美好了，開著車，帶著小美女飛馳在藍天白云下，小美女還很可愛，還恰巧是他的妹妹，還只是他一個人的妹妹，真是太美妙了。

江黎川心情一好，黎江江在他心里也從小蠢貨一躍成為了小美女。

黎江江看江黎川笑得這么開心，也開心得不得了，唱得更加賣力，眼里像撒了把星星。

黎江江看見遠處的綠上，有一團團的白，仿佛還在動，又爬回后座上，在后備箱里翻出望遠鏡，隔著玻璃看。

“哥!是咩咩羊!一群一群的，在吃草呢!”黎江江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江黎川也咧著嘴，笑意濃濃，也不再勒令黎江江老實地系著安全帶坐好。

隔著車窗看久了，終究是隔靴搔癢，在黎江江的催促下，半個小時候，江黎川把車開下了高速，開在草原邊的公路上。

不過開不了那么快了，因為有牛羊馬會從公路上過。

江黎川把車開得很慢，黎江江把車窗打開，貪婪得看著無垠的綠，和天上的云。

江黎川看見前面有一頭奶牛停在路正中間，不緊不慢地嚼著草，便緩緩地剎車，停在奶牛跟前。

奶牛緩緩抬起眼皮，瞟了江黎川和江江一眼，又接著慢條斯理地嚼著草，就是不過去。

江黎川和黎江江都笑了，黎江江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發到空間，配上字【奶牛和我們較勁呢，牛大爺太神氣了!】

江黎川也不打喇叭，笑吟吟地看著奶牛的神氣勁兒。

等了有十分鐘，牛大爺才心滿意足地扭著屁股走了，走的時候還鼻子哼了一下，仿佛在說本大爺今兒心情好，放你們過去。

黎江江哈哈大笑，空間里很多同學們的回復：【羨慕啊!】

【在輔導班里的我眼淚掉下來揮手再見. jpg】

【wocccccc!瀟灑啊，說走就走沒個預兆】

【求帶特產，求美照嗚嗚嗚】

【我在上課微笑.jpg】

黎江江看完回復，更開心了。

果然有對比，就有快樂。

又往前開了一段兒，有一片沒草的空地，估計是停車停得多了，時間久了不長草了。

江黎川把車停在這兒，讓黎江江下去撒歡兒。

黎江江歡呼著跑下去，掛著望遠鏡和相機，也不嫌沉。

黎江江拿起望遠鏡，看遠處的牛群和羊群。江黎川雙手叉在腰上，站在黎江江身邊，鼻梁上架著墨鏡，顯得格外帥氣，可惜黎江江無心欣賞。

黎江江透過望遠鏡，看見不遠處有條溪，驚喜地喊了一聲，朝那邊兒跑過去。

江黎川笑著跟過去。

黎江江蹲在溪邊的石頭上，把手放進歡快地流淌著的溪水里：“好涼啊!“

水里還有個頭小巧的小黑魚。

黎江江忍不住脫了鞋襪，下去踩水。

江黎川看見黎江江開始脫鞋，就跑了過來，正好在黎江江踩進水里時扶住她：“水底的石頭滑，小心點兒。”

黎江江抓住江黎川的手，小心地往前走，正開心呢，聽見一個男孩子扯著嗓子喊：“嘿!干嘛呢?我正喝呢!”

黎江江被嚇了一跳，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遠處的下游一個男孩子蹲在溪邊。

男孩子怒氣沖沖地走過來，黎江江愣在原地，江黎川也沒動，還是抓著黎江江的手。

男孩子站在倆人面前，充滿怒火：“沒看見有人在下面喝水呢嗎?”

黎江江驚訝地瞪大眼。

“無數牛羊也從這兒踩過去過?！苯璐ㄕZ氣淡淡。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群羊真的過來了，趕羊人在后面跟著，一群羊一個人，都從水里踩過去，一只羊還應景地咩咩叫了一聲。

空氣安靜了許久，那個男孩子尷尬又懊惱地喊了一聲：“ oh!”

黎江江看男孩子滿面風塵，神色倦怠，又是獨身一人，像一個流浪者，心就軟了：“哥，你去車里給他拿瓶水吧?！?

江黎川看著黎江江，然后表情冷漠地點點頭，雙手放黎江江胳肢窩下，一下子把黎江江從水里拎到水邊干的石頭上：“把鞋襪穿上吧。”

然后江黎川就朝車的方向走過去。

“你自己來旅行?”黎江江看著那個男孩子。

男孩兒點點頭，神色頗為驕傲：“窮游!我一路徒步、蹭車過來的?！?

黎江江瞬間生出了敬佩之情：“哇塞，這么厲害?!你看著和我一樣大!”

“你多大了?”男孩兒打量一眼黎江江。

“我剛中考完，15了。”

男孩兒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小屁孩兒，我已經18了，成年了?！?

“成年就成年唄，神氣什么?誰不會長大似的?！崩杞?。

江黎川拿著水走了過來，遞給他。

“謝謝?！蹦泻⒔舆^來喝了一口。

“你叫什么?”黎江江問他。

男孩兒又沉默了一會兒，嚴肅地吐出兩個字：“孤狼。？

江黎川額角的青筋跳了跳，黎江江差點兒被口水嗆住。

“你呢?”孤狼反問。

黎江江正準備告訴他我叫黎江江，就被江黎川打斷了。

江黎川以更嚴肅的語氣說：“喜羊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