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沒多久,兩位主持人便緩緩走上了臺。燈光收回,又打在臺上,場內(nèi)有些昏暗。紀可抬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隨后無精打采地聽著主持人講話。
主持人一男一女,男生穿著黑色西裝打了個領(lǐng)帶,遠遠看上去,長得還挺清秀。女生左手自然垂下,正輕輕拎著稍微有些拖在地上的禮服裙擺,神情略微有些緊張。
紀可松了松領(lǐng)子,涼風(fēng)頓時席卷而入,她冷得打了個寒顫,又將衣領(lǐng)提高了不少,連說話都沒了力氣。
“葉紹齊,”她耷拉著眼皮,“我過會兒就走。”
葉紹齊啊了一聲,剛想問原因,便聽見紀可繼續(xù)說著:“待這沒意思,過會兒去小吃街那吃點東西嗎,我還餓著呢。”
他倒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之后便百無聊賴地看著今晚文藝晚會的第一場節(jié)目。紀可輕靠在椅子上,視線下意識往左邊瞥。賀許手上似乎拿著什么,口里還在一動一動地嚼著。
臺上七彩的燈光有些晃眼,音樂聲大得對面育英六中估計都聽得見。她雙手揣在兜里,幾乎半張臉都縮進了羽絨服里。估計是真的坐不住了,紀可猛地起身,剛準(zhǔn)備離開,就被葉紹齊給拽了回來。
她皺起眉頭:“做什么?”
“這還早著呢,急什么?”葉紹齊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餅干,塞在紀可手中,“吃這個填填胃。”
紀可斂眸,重新坐了下來,輕聲撕開餅干的袋包裝后,嘗試性地捻起一小塊塞入口中。
“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瞧瞧你這瘦的,多吃點。”餅干被無情地丟了回去。
手機振動了一聲,屏幕上顯示微信上賀許發(fā)來一條信息。
HX:【你在哪?】
HX:【我來找你。】
紀可低頭打字:【不用,我來找你。】
她起身側(cè)頭和一旁的葉紹齊說了幾句,便繞過人群悄悄站在了賀許身后。他似乎還沒有發(fā)現(xiàn),依舊在和班長聊著天。紀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喊了他一聲,賀許這才回過頭來。
賀許脖子上裹著一條深灰色的圍巾,羽絨服拉鏈拉得很高,看上去很溫暖。
“找我什么事?”
賀許舉了舉手中的手機,神情散漫,眼尾上揚,嘴角掛著一抹淡笑:“來,帶你上分。”
紀可垂眸低聲笑了笑,坐在了一邊的一個空位上,臺上四射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她余光偷偷瞥著他,微白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多了幾分溫柔繾倦的意味。
賀許最近挺喜歡玩這款狙擊類的游戲,像是上癮了一般,每次都要拽著紀可一起。
“那個……”紀可盯著他的臉,更準(zhǔn)確地說,是盯著他的嘴角,有些欲言又止。
賀許見她遲遲沒什么動靜,此刻也抬起頭來,恰好對上了她的雙眸:“嗯?”
她將手機擱在一邊,突然湊近,紀可能夠感受到賀許的呼吸變得稍微有些急促,她伸出右手食指,視線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他唇角。指腹輕輕勾去了一個類似于面包屑的東西,隨后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登游戲。
“你吃什么寶貝東西了,嘴都不舍得擦啊?”
賀許無意識地舔了舔唇珠,有片刻的愣神,似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般,思緒都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我發(fā)邀請了,你快通過一下。”紀可催促著。
賀許回過神來:“哦……來了。”
臺上似乎是表演完了一個節(jié)目,周圍響起掌聲,主持人上臺報幕,接著又開始了下一個節(jié)目。紀可偶爾抬頭看兩眼,畢竟像文藝晚會這種東西,每年的花樣都是一樣,她隨便算算也看了好幾年。
“下面有請高一四班的孟繁星同學(xué)帶來一支芭蕾舞表演。”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紀可特意悄悄挪了挪視線,見賀許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像是沒聽到一般,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兩人剛好打贏了一場排位賽,紀可也正好放下手機看著臺上的表演。大禮堂響起一首輕柔的音樂,孟繁星穿著白色的舞裙,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舞姿優(yōu)美,可惜賀許壓根就沒抬頭看過她一眼。倒是孟繁星時不時將視線朝這邊投來,看得紀可打了個寒顫。
“還真別說,孟繁星還挺深情。”紀可嗤笑了一聲。
之前孟繁星生日那天,賀許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她的表白,她還能整天若無其事地和賀許制造偶遇,時不時來找紀可的事。
紀可突然就不是很懂了,這真的和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啊。
她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略微思索了幾秒,退了游戲,起身說道:“我得去吃東西了,你先玩。”
“你還沒吃飯?”
“嗯。”
“我也沒。”
“……嗯?”
“那我們一起吧。”
紀可微微皺起眉頭,說了聲“好”。但讓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之前她喊賀許去吃飯,他可是一次都沒去。
“你不是吃了東西嗎?”
賀許已經(jīng)和班長說好了,此時也已經(jīng)起身:“一個小面包而已。”
“……”
紀可點了點頭,給葉紹齊發(fā)了幾條信息,便和賀許悠哉悠哉地出了校門。校門口的保安大爺躲在保安室里昏昏欲睡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已經(jīng)偷偷溜出了校門。
她靜靜地走在前面,賀許慢悠悠走在紀可身后,鞋子踩在雪地上發(fā)出了“嘎吱”的聲音,在這荒涼的冬夜里,顯得格外幽靜。源源不斷的“嘎吱”聲伴著冬日里特有的刺骨寒風(fēng),倒是平添了幾分樂趣。
“還有多遠?”
“應(yīng)該快了,穿過那條馬路,然后右轉(zhuǎn)就是了。”
賀許小跑幾步,和紀可并肩走著,他側(cè)著腦袋瞧她:“冷嗎?”
“啊?”
“你冷嗎?”
紀可點了點頭,默默地縮了縮脖子,將手也一并縮回了衣袖里。
他突然停下腳步,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迅速地裹在了紀可的脖子上,他說:“那我的圍巾先給你裹著好了,我現(xiàn)在有一點熱。”
冰冷的脖子瞬間被溫?zé)岚鼑o可嗅到了他身上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她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
到小吃街時,紀可的手指都快凍僵了,腳趾已經(jīng)凍到快沒了知覺,好在店里開了暖氣,很快全身就開始回溫,唯獨雙手依舊還是冷冰冰的。
兩人隨便點了幾份店里的食物,賀許見她下意識地搓著手,特意給她點了一份雞蛋肉餅湯,湯罐挺小,用來暖暖手再合適不過。
熱氣熏得紀可臉蛋有些紅,她低頭喝了口湯,胃里一股暖流經(jīng)過,倒是舒服了許多。
抬眸間,紀可對上了他漆黑的雙眸,像是遇到了一個黑色漩渦一般,將她一步一步地朝里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