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何名字?”
“回皇上,民女顏子躍。”
牧盛哲眉頭輕蹙,“取自何處?”
“顏子見善則遷,子路有過則改,”顏子躍答時,聲音顫抖萬分,生怕一字不對,就遭受欺君之罪。
牧盛哲頷首,“嗯”了一聲,揮了衣袖。
見她還跪在那里紋絲不動,便輕咳,“怎么,要跪到晌午,讓朕給你送餐?”
聞言,顏子躍哪里懂得皇家的起身之意,聽的他這般一說,忙不迭的起身退到一旁,依然低著頭。
跪著求安的嚴相士這時也起身,暗自抹了額角一把,心里哀怨一嘆,伴君如伴虎啊!
他暗自抹了額角的冷汗后,正眼打量了那個小女子,心中一嘆,又去看了帝王,更是一嘆啊!
牧盛哲目視嚴相士,“相士,且說說你推算出來的卦象,何時何地能穰穰滿家?”
“回皇上,臣以一年之期為約,一年能定使大周有富足的良種,雖達不到穰穰滿家,可保證足夠的良種,不愁次年沒有良種。”
嚴相士面色嚴峻,答得頭頭是道,且眼神堅定。
牧盛哲面漏喜色,卻與他身上的孝服極不符合,他是多久沒笑了?
自父皇離逝,他上位后,年年危機重重,身為一國之君,想的便是民為邦本,糧為國本。
可民心不足,談不上倒戈,可卻對新任帝王報不上多大的希冀。邊疆戰亂,糧草也漸漸不足,將士心志能挨,可身體卻不能挨,想到此事,便是牧盛哲的心頭刺,他沉重的嘆息,揮了衣袖,轉身去看了即將綻放的杏花。
何時,那莊稼也能像這杏花一樣,開的漫山遍野,美艷絕倫?
他的目光定格在不遠處的麥田里,隨風飄蕩的麥苗如浪,他下意識的抬起腳來,漫步而去。
此時,嚴相士心里一頓,忙去跟上了。
顏子躍在這待了不過一刻鐘,就如身在寒窖,冷的她瑟瑟發抖,好在這人走開了,總算是可以感受到了溫和的春風了。
可是,沒她想得怎么簡單,那走了稍遠一點的嚴相士又提著衣擺,手環拂塵,來到她邊上,“你即是皇家挑選的農戶,這圣上下田查看,尋找一些糧食減產的原因,你身在農村長大,田地里的事你懂,還不快些跟上?”
顏子躍撇撇嘴,應了聲“是”,便就跟隨其后了。
她暗地里腹誹,這個死道士,做了個夢都能把她提溜出來,他那么厲害,怎么不去直接夢什么讓糧食高產的夢呢?
既然也能夢到她的身世,咋不把她的生身父母給夢出來,她好去找人問清楚,為什么拿她當替死鬼,還轉移天煞孤星,嘁,哄鬼呢?
這般想著的顏子躍對那道士恨意滿滿當當,她摸著餓扁的肚子,總算是有了點胃口,居然又得挨餓,真是夠了。
田里的麥子還沒到出穗的時候,可大老遠就能看見麥苗葉尖枯黃,地里雜草叢生,即便常來鋤草,可春風吹又生,怎么也治止不了,尤其是那野燕麥,野刺兒菜,連根拔起都能活的精彩絕倫。
灑的農家肥麥苗還沒吸收,那些個野草倒是長得不錯,麥苗上沾滿了膩蟲,那些野草點滴不沾,知道的是種的麥子,不知道的你以為種野草玩呢。
顏子躍跟在天子身后,大氣不敢出一口,只見那人并未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竟挽起袖子,蹲在麥田里,仔細看了那些膩蟲,還伸手去揪了膩蟲下來,拿在手心里深究,念念有詞,“這茱萸泡水灑了都不起效果,到底什么才能治得了這膩蟲?”
顏子躍在他身后站了有一會兒,他都不知道,顯然是看得入了神,說的話顏子躍也聽到了,這個辦法老人們試過,管得了一時半會兒,卻管不了一天至兩天,這邊剛灑茱萸水,膩蟲落地,沒一會兒又爬到了麥苗上。
忽然之間,一只白色小身影在她腳下繞著,喵了一聲,并未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穿戴華服且稱為帝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