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瑾告別除不潔者后，就近找了處村落過去。

還未靠近，便見那村子灰撲撲的，好似整個村莊蓋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黃瑾站在村口朝里看，若非那些個破舊的房舍內，隱藏在黑暗中的白眼仁，黃瑾會以為這只是處廢棄已久的荒村。

黃瑾神識一掃，村莊內的境況已是了然于胸。

不做多想，黃瑾抬腳朝村子的東邊一座破舊的五間大瓦房走去。

若非那五間大瓦房的瓦梁塌了小半，這處全村看似最好的磚瓦房也不至于那么破舊。

卻也顯示了這處村落的衰敗。

發現錦衣華服，一副公子哥樣式卻無一貼身仆人伺候的黃瑾的靠近，瓦房內的一家子情緒有些不安。

察覺到對方情緒的黃瑾停在了瓦房前的院子里，朝屋內道：“屋內可有人家，可否討碗水喝？”

屋內寂靜無聲，半餉才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隨著木門打開的咯吱聲，一白發老者捧著只粗瓷碗出來，朝黃瑾渡步而來。

“家室簡陋，就不請貴客進屋了。這一碗薄水……與客人解個渴吧。”

黃瑾伸手接過粗瓷碗，只見碗內只盛著一層薄薄的混濁的水。

湊近一聞還帶著一股異味。

“老丈，這水……”黃瑾正欲問。

那白發老人忽的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道：“貴人，老朽家中只剩那么半罐苦水了，若在交水費，是活不得了。還望貴人開恩，留一點點與老朽，讓家中孩兒能活命吧！”

這場景，這臺詞若非知道自己所在乃中原腹地，黃瑾還以為自己到了西北干旱之地了呢！

中原雖不比江南地區多雨水，但卻有黃河滋養。

遠不到這老丈所說的缺水的程度。

“老丈，你誤會了。我不過是路徑此地的游子，并非什么貴人。此番來，確是為了討口水喝。”黃瑾說著，語中帶了暗示。

那白發小老兒眼前一個恍惚，心里只覺得對方并沒有騙自己。

畢竟對方一身華服，缺什么都不應該缺水啊！

“是老朽不是，貴人莫惱。”見對方語氣干巴巴的，顯見的并不想攀談。

黃瑾皺眉想了想道：“老丈，我一路行來，所見之處竟皆衰敗，與往年所見天差地別。不知老丈可否告知緣由，解我疑惑。”

那老兒本不想多言，以免惹禍上身。

卻不知怎的，對上黃瑾的視線后，嘴巴就不受控制似的，一股腦兒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所知所見所聽悉數說了出來。

從老丈斷斷續續，顛三倒四的述事中，黃瑾提取到幾個重點的信息。

說起來，如今所發生的一切之源由，均從玄武門之變開始。

李二郎繼位帝尊后，竟是封賞一名民間藝人為國師之位。

并聽信其讒言，以舉國之力，大力發展一個叫蒸汽機的怪物！

為了那個叫蒸汽機的東西，皇帝又發動大量人力物力，挖掘礦山取石墨，掘地提取石脂水。

零零種種折騰了幾年到確實把那個叫蒸汽機的怪物造出來了，可把環境也折騰壞了。

第一就是運輸石墨和石脂水的河道收到了大污染。

害得生活在水源兩岸的百姓沒得水吃。

建國才幾年，以往戰亂時的民生還沒恢復，這下更難了。

沒了水源，百姓吃水難，只得買水吃，水價暴漲，底層的百姓有苦難言。

更不用說因此催生了以水抵稅的說法后，很多百姓都活不下去，不得已背井離鄉逃亡水源豐富的江南地帶。

黃瑾推斷，那個國師有古怪。

知道蒸汽機這玩意的，出生來歷也不難猜出來了。

當然，也很有可能國師只是個幌子。

不過不管是不是，黃瑾都打算去長安看看。

看看這家伙在這個滿天神佛的世界，到底搞什么鬼！

本想留下銀子答謝老丈的贈水之恩。

畢竟，在如今這個水資源稀缺的時候，能把自家保命的水贈予一份與不認識的陌生人，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雖然，對方也可能是為了送水消災。

但黃瑾還是打算送對方一份大禮。

到看不見黃瑾離去的身影后，老丈嘆了口氣，低頭看向手中的瓷碗。

這一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只見碗內盛了滿滿一碗清水，看得老兒忍不住湊上嘴吃了一口。

哈～清冽甘甜。

這是久違了的味道啊！

老兒一個激動，轉身朝屋內走去。

不想太過激動，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下意識護住了瓷碗，可到底人老了，手腳不靈活。

眼睜睜看著大半的水撒了出去。

心疼的老兒心揪著疼。

而這時，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沒了大半碗水的瓷碗內，肉眼可見的，底下還剩的淺淺的一抹水，漲漲漲升到了碗沿邊，滿滿當當，看的老兒漲紅了眼，激動壞了！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卻說黃瑾離去后，一路朝長安趕去。

一路上所見，好似回到了后世那個不顧環境，大力發展科技的年代。

所到之處，皆灰蒙蒙的。

空氣中的霧霾，河床上的污水，街面上帶著色彩的污水。

若不是隱藏在霧霾中那些雕欄玉砌的亭臺樓閣，黃瑾都快以為自己又穿越了呢。

長安離涇河不遠，黃瑾不到一個一刻鐘就到了。

還未進城，耳邊便聽到了機器的轟鳴聲。

神識掃去，看清城中的畫面，黃瑾差點驚的從空中墜落。

只見亭臺樓閣間有一道類似火車般的交通工具，吞吐著蒸汽，轟隆隆行駛在鐵軌上，在各個建筑間穿插行走。

不單如此，城中所有的水井都被一根根管道鏈接，朝各個坊市輸送水源……

看著一處處早已超出這個年代的各種設施工具，黃瑾不知道該說什么。

確定是老鄉了，還是給個膽子大到沒邊的老鄉，就不怕被神魔找上門嗎？！

看看對方的魄力，在想想自己，黃瑾心里產生了一丟丟羞愧。

正自我反省中，一張灰色的類似報紙的紙張從霧霾中飄出，啪的一下蓋在了黃瑾臉上。

黃瑾一臉無語，從臉上拔下紙張，正想團吧團吧成球扔出去。

低頭看去的瞬間，卻被紙上的頭條吸引。

禁約百姓，不許出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