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皙蔚湛冷嗤一聲，便朝著相反的方向直上九天。

……

九重天上。

甘葛仙老從天外的楓樹林一路直奔香火琳宮，將芊苓芷送給他的一壺酒也拿了來，輕輕嗅了一口，微微咽了一下口水，露出不舍之意，咂了一下嘴巴。

“可惜呀，這么香的酒我還沒嘗過呢就要送人了。”

微嘆一口氣便邁腿進了香火琳宮，見月和仙翁走了過來，甘葛仙老連忙恢復了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提起手里的酒，正準備說什么，就見月和仙翁徑直地從他身旁走了過去，步履堅定，好似沒有看見他一般。

甘葛仙老連忙轉身跟過去，嘿嘿笑了幾下，“月和仙翁，老朽特意把珍藏的酒帶來，準備和你把酒言歡吶。”

月和仙翁沉著一張臉，絲毫不給他好臉色，冷聲說道:“甘葛仙老還有心思喝酒，看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呀？”

話語中帶著幾分譏諷。

甘葛仙老對他這句話一頭霧水，緊接著月和仙翁補充道:“有這情趣來找我喝酒，不如去給芊苓芷收拾爛攤子吧。”

提到芊苓芷，甘葛仙老頓時沒了笑意，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攔住了月和仙翁的去路。

“小芊怎么了？”

“呵，不如去問問你的徒弟的好，想必他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話畢便提步走出了香火琳宮，甘葛仙老愣了一瞬，連忙跟了過去。

九重天大殿上。

下面的眾位仙神議論紛紛，竊竊私語，殿上的帝主緊皺眉頭，帶著幾分怒氣，讓本就嚴肅的臉變得更沉了。

這時月和仙翁走了進來，甘葛仙老緊隨其后。

月和仙翁朝帝主作了一個禮，隨即說道:“臣查看了絮因鏡，的確如同公皙兄所說的那樣，金陵發生的那起命案確實是芊苓芷所為。”

甘葛仙老聞言頓時瞳孔猛睜，手里的酒跌碎在地，目光移向公皙蔚湛，見他一身玄衣，打量了一番，這才反應過來。

接著聽見公皙蔚湛說道:“她身上的魔瘴被激活了，繼續讓她流竄在凡間，想必會造成更多禍亂。”

甘葛仙老連忙上前解釋道:“此事還需帝主明察！小芊身上的魔瘴雖然被激活了，但是已經可以控制了！”

話還沒說完，公皙蔚湛打斷道:“正是因為她自己可以控制，所以這起命案完全是她自己所為，這次殺了一百人，下次就要殺一千人，豈能讓她為所欲為。”

甘葛仙老被他一番話噎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反駁，余光瞥見月和仙翁，這才說道:“月和仙翁既然查看了絮因鏡，想必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這里面絕對有其他鬼祟從中作梗！”

月和仙翁至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甘葛仙老期望在他這里尋到想要的答案，大家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他身上，帝主也看著他等待回答。

月和仙翁應了一聲，接著說道:“絮因鏡里顯現的，和公皙兄說的一樣，沒有什么差別，這件事確實是芊苓芷保持理智清醒時所為，并沒有其他外界東西控制。”

甘葛仙老聞言整個人都泄氣了，臉上頓時又蒼老了許多。

其中一位神將上前說道:“之前民間就發生過多起鬼祟傷人事件，末將私自調查了一段時間，雖是沒有當場捉到兇手，不過得知所有遭此殘害的地方，皆是妖女芊苓芷途徑之地，死亡的時間完全可以和她離開的時間對上，這次發生的命案和之前的人死狀一模一樣，皆是被魔瘴所傷。”

眾位仙神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唏噓不已，大家的言語都是討伐芊苓芷，要求帝主鏟除禍害。

月和仙翁趁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眼神微不可查地閃爍了一下。

他確實說謊了，但不是他看到了真相，而是他根本就沒有看到真實的情況，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無法再使用絮因鏡了……

不過一想到阿幼的死，他鬼使神差地便將這件事往最不利于芊苓芷的方向添油加醋。

公皙蔚湛這時朝帝主提議:“芊苓芷本是從我瀛海逃出去的，這次還請帝主給瀛海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將這件事交于瀛海處理。”

帝主點了點頭，并問道:“這件事你來做如何？”

“不，臣希望帝主能夠將這件事交于臣的兄長公皙渥丹，兄長娶了帝主的女兒，帝主對眾仙家一向平等，也未給予臣兄長一官半職，這次這件事既然是瀛海的責任，交給臣的兄長也是理所應當，想必各位仙家也沒有異議，臣就斗膽替臣兄長要了這個立功的機會。”

甘葛仙老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實在想不通他要做什么。

帝主思慮頃刻，便應了他的這個要求，下令道:“下旨，妖女逃出無底冰淵，瀛海難辭其咎，緝拿妖女芊苓芷便交于瀛海大太子公皙渥丹將功贖罪。妖女殘害凡人性命，罪孽深重，特準碎其龍骨，斷其經脈！”

甘葛仙老聞言瞬間白了臉，一口氣上不了，連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虛弱地跌坐在地。

……

敲鑼打鼓的討論聲散去。

甘葛仙老蔫氣地從大殿里走了出來，見不遠處一道玄色的身影，連忙趕了過去。

“蔚湛！”甘葛仙老攔住公皙蔚湛的去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公皙蔚湛微挑眉梢，“仙老指什么？”

“你還要裝蒜！為什么要這么對小芊！”

“仙老恐怕是對我有什么誤解，替天行道有什么錯呢？仙老畢竟身居上仙，應該比我這個生活在冥界黑暗中的人更懂。”

甘葛仙老恢復了冷靜，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自嘲一笑，“差點忘了，你可是冥王，蔚湛可不會像你這般。”

公皙蔚湛聞言冷嗤一聲，“我是沒他干凈。”

說罷看向甘葛仙老，眼神中迸發出冷意，好似冰冷的刀劍，沾染上幾分殺氣，“這還不是拜仙老所賜，若不是仙老，我又豈會成為他埋藏仇恨和傷痛的靈柩！你們所有人都在乎疼愛他，卻將我置于黑暗之中！”

甘葛仙老皺緊眉頭欲言又止，公皙蔚湛未等他解釋便徑直離開了。

這才是開始，他要所有傷害他的人付出代價，這次是芊苓芷，下一個便是公皙渥丹！

與其費勁心思，不如借此機會，將瀛海一鍋端了。

這般想著，嘴角勾起一絲快意的笑容。

……

瀛海。

剛收到帝主派人送來的旨意，公皙渥丹樂得合不上嘴，見龍王走了過來，興奮地湊了過去，“父王，你兒子我得到重用了！這可是新鮮的旨意，帝主不但沒有降怒瀛海，居然還把這個差事交給了我，只要收了那個妖女，我憑借功勞和駙馬這個身份也可以在九重天抬頭做人！”

瀛海龍王接過召旨細細看了一番，臉上雖有喜色，不過帶著些許疑惑，“告發妖女的人是蔚湛，帝主怎么沒交給他反而交給你了？”

“哎呀，父王，這不正好嘛，省得咱們擔心公皙蔚湛翅膀硬了和咱們作對，我是帝主的駙馬，這種好事自然也是會想著我的。”

瀛海龍王點了點頭，也沒再多想，“也好。你可得把這件事辦漂亮了，不然光咱們沒有看守住妖女這件事就得受九重天那幫人的白眼和唾沫。”

“父王放心吧，還好咱們機智，我娶了帝主的女兒，他們豈敢造次。”

待龍王離去，公皙渥丹偷偷從瀛海溜了出來，一路直奔萬俟雪谷，正巧看見百韓越站在雪谷外。

“你也知道消息了吧。”百韓越轉身看著他。

公皙渥丹點了點頭，“知道，帝主將這件事交給了我，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定讓那個妖女活不到第二天。”

倏然！百韓越冷著眸子捏住他的咽喉，神色不虞，聲音沉冷，“你說什么？我讓你動她了嗎？”

“咳咳！我、我錯了。”

百韓越松開了他，公皙渥丹猛咳了幾下，小心地瞥了他一眼，問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帝主那個老頭兒讓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留她一口氣。”

“是。”

百韓越忽然想到一件事，隨即問道:“帝主那個老頭兒直接將這件事交給了你？公皙蔚湛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告發芊苓芷的人是公皙蔚湛，但是帝主卻并沒有交給他。”

百韓越喃喃道:“是他告發的……”

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什么時候反目成仇了？

這件事他策劃這么久是打算一口鍋全蓋在芊苓芷頭上，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把這件事鬧上九重天，本來計劃讓公皙渥丹上九重天鬧大這件事，順便也就把這個差事落在他頭上了，倒是沒想到提前殺出個公皙蔚湛。

也罷，既然事情是往他理想的方向進行，他不如就坐享其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