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苓芷看著躺在血泊之中的梁芷媛久久沒有緩過神來，手指顫抖哆嗦，嗓子像是被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也喊不出來。

瞳孔顫栗，臉色慘白的模樣像是中了邪一般。

腦子里回蕩著青豆兒之前說過的話。

“名字消失了，說明她命不久矣。”

所以……

原來是因為她……

是她殺了梁芷媛……

百韓越百無聊賴地瞧著芊苓芷失魂落魄的模樣，打趣道：“怎么？不知道怎么給梁淺交代了嗎？”

百韓越等待著她的回應，可是芊苓芷久久不語。

見她神色恍惚，仿佛聽不見他的聲音一般。

良久。

芊苓芷眼神逐漸明朗，轉眸死死地盯著百韓越，殺意逐顯。

百韓越見狀反而帶著幾分嘲弄的笑了一聲，“呵，殺她的人可是你。”

“百韓越，你就是個畜牲！絲毫不念及她對你的那點情分嗎！”

百韓越頓時收起了笑意，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不需要。”

說罷，轉身變幻消失，空蕩的黑林里回蕩著他的聲音，“有這功夫罵我，還是快點給她收尸吧。”

公皙蔚湛藏匿在不遠處冷眼旁觀著，看著芊苓芷艱難地將梁芷媛抬了起來，血水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衫，淚水和汗水混合粘膩著臉測的碎發，顯得格外狼狽。

待她帶著梁芷媛離開之后。

喃喃自語道：“芊苓芷，當初選擇他，到頭來受到這樣的報復，你可后悔過？”

……

帝都狐城。

老狐蹣跚著走進梁淺的寢殿。

梁淺坐在主座上安撫著太陽穴，眼周略微出現一些紅血絲，看上去像是好久沒有休息了。

見老狐走了進來，眼神頓時明亮，忙問道：“找到了？！”

老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回應道：“那位姑娘將公主帶回來了。”

梁淺聞言頓時露出明媚的笑容，心里松了一口氣，“回來就好，本王去見見。”

梁淺來到正殿。

長腿邁進大門頓住了腳步。

見芊苓芷渾身是血的模樣驚了一下，隨即目光移到了躺在地上那人身上，瞳孔猛縮顫栗起來。

感覺腦子一下子發麻，渾身僵住了。

拖著步子緩緩走向……

良久。

走近看著梁芷媛闔著雙眼安詳的樣子，眼角的淚水也還沒有干透。

艱難地蹲下身子，撫上她的側臉，小聲喚道：“小媛……小……”

聲音逐漸變得哽咽難以控制。

“小媛，睜開眼看看哥哥……”

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小媛……”

“啊！！！”

“快睜開眼，聽話。”

芊苓芷站在一旁也繃不住了，哭了起來。

哽咽著聲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梁淺原本略紅的眼睛已經布滿了紅血絲，轉眸看向芊苓芷，詢問道：“發生了什么？是誰？”

“是……是我……”

梁淺聞言瞳孔猛睜，眉頭緊蹙，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芊苓芷抽泣著，“對不起，是我沒控制住，對不起……”

良久。

梁淺沒有再說話，抱著梁芷媛安靜地流著眼淚。

芊苓芷緩身蹲下去，想靠近他，只聽見梁淺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別靠近我，我以后都不想看見你。”

芊苓芷正準備伸出去的手一僵，瞳孔閃爍著，“對不……”

“離開！”梁淺猛地朝她怒吼道，“在我后悔之前離開！滾啊！”

梁淺沉痛地閉著雙眼，不再看她，緊緊地摟著梁芷媛……

芊苓芷艱難地咽了一下喉嚨，血腥味充斥著口腔，干澀又難受。

從懷里拿出梁芷媛臨終前交給她的內丹，輕輕地放在地上。

起身拖著沉痛的步子朝殿外走去……

公皙蔚湛躲在黑暗處，看著芊苓芷離開之后，這才朝里走去。

“我讓你走！”梁淺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公皙蔚湛走近他，開口說道：“別喊了，她走了。”

梁淺赤紅著雙眼抬眸看著他，“你來這兒做什么？”

“來提醒你要找對仇人。”公皙蔚湛繼續說道，“你妹妹是芊苓芷殺的沒錯，不過百韓越才是罪魁禍首，是他利用契丹水霧刺激芊苓芷身上的魔障。”

說罷看向他，“你沒給她解釋的機會，這些她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

芊苓芷失魂落魄地游走著，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眼神空洞，也不說話。

青豆兒見她這副樣子心下很是擔憂。

“小芊。”

芊苓芷沒有回應。

步子十分沉重，走著走著一不小心便被碎石絆住了，狼狽地跌倒在地。

芊苓芷感覺身心俱疲，也不想強撐了，干脆倒在地上，安靜地看著天空。

青豆兒見她臉色慘白，神色恍惚的模樣心疼不已，安慰道：“小芊，這是游戲，咱們要振作起來，不是說好要一起離開這里的嘛。”

芊苓芷勉強打開干澀得咽喉，微微啟唇回應道：“我就是個災星，殺了一百個人……逃避，害了梁芷媛……還想逃避。”

忽地冷笑一聲，帶著自嘲的意味，“你說，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小芊，這不怪你，是百韓越。”

“可是染血的是我，直接間接害死他們的都是我。”

“小芊，你振作起來，這是游戲，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真的都是假的嗎？

為什么血是熱的……

為什么心會痛……

為什么會這么難受……

“小芊，咱們去蓬萊吧，我還沒有去過呢，聽說那里是世外仙境，你帶我去看看吧。”

青豆兒尋了一個話題移開她的注意力。

“帶我去看看嘛，好不容易來一次，等咱們走了就沒機會啦。”

耳邊縈繞著青豆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心口沉重的感覺也得到暫時的緩解。

……

金陵。

蔓荊子一行人還停留在這里。

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一來身邊跟了一個段繁縷，他現在神志有些不清楚，免了長途跋涉，蔓荊子在這里也可以醫治，二來還可以打聽芊苓芷的下落。

蔓荊子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皺緊眉頭思索著什么。

夏枯草泡了一壺茶送到屋里，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先生，段大俠的病不好醫治嗎？”

蔓荊子搖了搖頭，“不是不好醫治，是他沒病。”

“沒病？可是他什么都不記得了，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小孩兒。”

“這就對了，他現在就是個小孩兒”

“啊？”夏枯草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希望他清醒之后能夠保持初心吧。”

蔓荊子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問道：“蔚湛回來了嗎？”

“沒有，圖靈在客棧門口守了好久，就是沒看見公皙公子的身影。”

夏枯草緊咬下唇，蹙著眉頭想說什么，“先生，我感覺公皙公子好像變了一個人。”

接著這個話頭繼續說道：“那日他說小芊那番話，和他以前對小芊的態度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也從沒見他對旁人說過這般傷人的話語。”

蔓荊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有些事真不是三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待下次和甘葛老頭一起找個機會，讓他們好好聊聊。”

倏然！

圖靈打開門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忙不迭地說道：“不好啦！段繁縷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