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徐年現在一點也不吃驚。
很可能是之前每個夜晚都會遭受突然摔進來的血貓,可能是后來在夜黑風高晚上突然出現的詭異少年,可能是剛剛一系列砰擊心跳的驚悚……
反正,她現在特別淡定。
淡定地抱起貓好生生放在沙發上再順帶蓋上一層毯子,就收拾碗筷去了。
她又不是沒長眼睛,腦子也早就回籠,那白貓看著也就是暈厥過去了,身上沒傷痕,肚皮也在均勻地起伏,溫溫熱熱,半點毛病都研究不出來。
再者,她一個人,又不懂妖的事,著急什么的……還是算了吧。
其實,徐年還是特地留心了大小姐的反應,對方見到這種場景,可是一點沒慌,喜啾啾就從桌上跳下來,打著飽嗝窩回沙發上睡覺去了。
相比起來,反倒是徐年更有良心一點,至少還安置了她哥。
洗了個蘋果,徐年歪回沙發,坐在白貓身邊,悠閑自在地繼續看春晚。
晚會里正進行著歌舞大聯歡,一片赤橙黃綠青藍紫,紅紅火火恍恍惚惚。歌舞剛剛散去,一大堆身材勁瘦的小哥就攏聚在舞臺中央,音樂也順勢一轉,悠揚又暗含勁道。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動手往旁邊摸去打算拿個奶糖吃吃。眼睛目不轉睛,手兀自往旁邊探索著。
硬的糖沒摸到,指尖卻傳來一陣溫潤濕滑的觸感……
徐年嚇得手一收!
她驚愕的眼睛望過去,這才發現,居然!居然是大白夢囈伸出舌頭不小心舔到了!
?。?!
她猛地站起來蹦了三丈遠。
好半天,徐年才從震驚中驚醒。
……羞愧,難堪,不可置信,最后都演變了自己對自己的責怪——這么能面對一只貓,能有這么大的反應的?只是一只貓而已,他現在又不是一個人,對,貓貓貓……
那些鏟屎官,都被貓貓舔過手指的,這是親昵的表現……要純潔一點,純潔一點……
做好心理建設,徐年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洗手。
回來之后,她自覺地坐得很遠,什么東西都不敢吃,坐得端端正正,一副社會主義好青年的樣子。
只不過還是心理作用作祟,她始終覺得手上的那種感覺就是沒洗干凈,來來回回用洗手液洗了幾次才罷休。
最后一次從廁所出來,她往沙發上一瞥,這才看清了那兩只貓此刻的情態。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沒有毯子蓋,冷得慌了就鉆到了哥哥被窩里,蠻橫地搶走了所有的毯子。
而那位昏厥了的大貓,全身就暴露在不算溫暖的空氣中。
……有點可憐。
女人的母性啊,泛濫起來不論是原因還是結果都毫無道理。徐年此刻似乎完全就忘記了剛剛的尷尬,腦袋里的充滿著類似這樣的想法:
當哥哥的真不容易。他對妹妹好好哦,我也想要這樣的哥哥啊。好心疼啊,他看樣子都不會照顧自己,只會依著自己的妹妹,不然是怎么養出天下唯我獨尊的大小姐的……
這種發散性思維,一旦開始就會收不住。
她從衣柜里搜出了另一條毯子再蓋在他身上,都生怕他再冷著,想把他抱回自己房間,放到床上去。
結論:女人都是神奇的生物。
不過,徐年還沒有付諸實際,正做著去抱的動作,那貓就重新化成了人形。有經驗了,她在對方睜眼前就撤回,避免難堪。
那重新變化形成的人,面色蒼白,在暖黃的燈光下更是顯得脆弱易折,活脫脫一個病美人。
眼睛睜開的瞬間,他眼神里都是一片迷茫,全身上下散發著戒備的氣息,很像徐年每天早上被鬧鐘吵醒讓起床氣支配的樣子,令人恐懼。
眼睛閃了幾下,那人似乎終于完全清醒,看向徐年。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小孩子睡眼朦朧,眨著霧蒙蒙的眼睛,滿臉問號又格外認真的模樣。
可愛很多時候都是比帶有攻擊性的美更惹人喜愛,那種由內而生的強烈保護欲和萌感總是令感性大于理性。
于是,他意識清醒過來看到徐年的第一眼,就見到了對方滿臉慈愛的表情。
……
稍微動了一下,身上的那種溫暖就掉了下去。
哦,原來是毯子啊。
握著那滑到腰間的毯子,心里一陣怪異涌過。當然,不是嫌惡,只是有點不習慣。自己在外面獨自生活挺久了,很少有在意這些細節的時候,暈了就暈了,醒了就繼續爬起來再戰。
他摸摸小家伙的頭,看了眼坐得離他遠遠的在沙發另一端看電視的徐年,低下頭琢磨著接下來的路。
前些日子,過禮似乎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越來越難。花姨那邊更是不太愿意帶著小家伙了,他沒有妖力交換,就只能把它先放在徐年這里。
可是……這樣下去,不行。
徐年眼睛雖然盯著前面屏幕,可除了視覺,其他的感官都聚焦在了身旁那個剛剛醒來的人身上。
他似乎很累,緩了這么久了都提不起來力氣似的,想起剛剛還那么蒼白的臉色,她有點擔心。
雖然之前就猜到了這人最近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煩,但是今天看他露面,心里那塊石頭也就放下去不少。不過現在根據自己的所見,她莫名覺得自己太過樂觀。
兩個人就這么沉默著,中間隔著一長條沙發和正中央睡著的小貓,各自想著心里那點事,關于對方的,擔心和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