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徐年沒有立即去食堂。

雖然上次趙琳鬧自殺威脅許東，要求復合，最后讓他倆的感情徹底報廢，但她和易月算是和好了，如果忽略這兩天仍存在的時不時爭執的話。

很顯然，徐年在某種意義上被‘拋棄’了。

不過，她也沒那么在意。與其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小心波及到，徐年寧愿有時候孤獨一些。

食堂里現在肯定正人山人海地排隊。她不想一個人裝作發呆，或是裝作不在意獨自吃飯地站在一堆又一堆的姐妹群里，被迫聽著屬于別人的嬉笑打鬧。所以，徐年決定多等會再去。

現在既然只能等著，那她在教室里練練三角函數的題目也好，寫完后正好就可以走了。

中午的教室，即使不想做題，也可以靜靜地聽別人聊八卦。因為這里一直是班上的信息中心，絕對及時準確，也絕不會讓人覺得無聊。

“老班不知道是抽什么風，又要改座位。說是要列出兩條靠墻的單座。”

“單座？單座好啊！你們是不知道，我旁邊那個王健老是在嘰嘰喳喳。真的是非常搞不懂，又沒人理他，他還一個勁地拉著別人講！煩死了！！”

“那別個鄧雨還不是每節下課都去找他，別人可稀罕你這個同桌了呢！”

……

剛剛練的這道三角函數難度適中，解起來很快。現在，徐年開始收拾桌面，打算去吃飯了。

正在這個時候，教室里走進來幾個男生，服裝發型都很夸張。而他們大搖大擺的姿勢和有些猙獰的表情，都向看見了他們的人彰顯他們的‘壞’，也就是‘社會’，毫不避諱。

傳統意義上，‘壞’學生一般被認為有兩種類型。

一種是自己厭惡學習，也見不得別人努力，只想拉幾個一起下水的‘混混’。他們時常喜歡尋釁滋事，到處張揚著自以為的張揚。

而另一種，他們知道自己學習不好，便自我放棄，雖然大多數平時也會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但不會打擾別人，更不會打架鬧事。他們一般就在自己的那個圈子里，安然混日子。

現在，出現在徐年面前的，就是第一種類型。

可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應該不是來挑事的。因為此刻，他們正跟著一個動作夸張、體型矮胖且面目不知道為什么做得格外滑稽可笑的男生身后，笑得前仰后翻，像看小丑一樣的眼神和語氣譏笑慫恿前面的人。

李芷臉色很不好，對那幾個人吼道：

“你們是不是沒事搞了？！！干什么這么欺負人！！！！”

那幾個大笑的人里走出來一個高個子，不屑地回答：

“誰TMD 欺負他了！！他自己非要攔住我們，偏要給我們表演這些個東西。怎么了！？我們還不準笑了？！老子本來是去吃飯的！”

聽了這話，徐年確實在那個不停做著夸張動作和表情的男孩臉上，看到了掩藏不住的享受，享受著他自己被人關注，被人注意。

當教室里的人都看向他時，他的動作也越發的賣力。前門到后門，上下不停地翻越，嘴里配合著動作發出‘嚯嚯哈哈’的聲音。

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他的心理，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吸引別人短暫的眼光停留，絲毫不在意那眼光透露出的強烈嘲笑和看低。

而他，為此驕傲自豪。

那個高個子看到其他人神色的變化，得意地大笑：

“前幾天，我和王健教了他幾個蠻搞笑的動作，然后他學會做出來就是比別人看著更魔性，有種獨特氣質。這幾天，他又自創了好多這樣的動作。哈哈哈哈哈，就是現在的這個，真是絕了……”

很快，教室里的人也開始大笑，甚至像耍猴一樣讓他做更多。

只有李芷撇了撇嘴，轉身跟著接她的男友出了教室。

徐年看著這樣的場景，心里掠過荒唐。

她背上書包，也很快地離開了。

中午的教學樓格外靜謐，徐年走了很遠，還是能聽到教室那邊傳來的肆意嘲笑。

那個心甘情愿嘩眾取寵的男孩叫蔣文，他心里肯定知道這樣行為下的他在別人眼里的意味，但長時間的低存在感和眾人習以為常的忽視，不知道什么時候讓他漸漸喪失了自尊。

徐年心里涌起一陣難受，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恐懼。

蔣文和她一樣，很努力但成績不好，自卑又內向，融不進任何群體。

如今，蔣文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

她呢？

會不會哪天……

也會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