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彎了彎唇，眼底流露出莫名的意味，軟軟地開口：“所以啊，凌空哥哥要一直這樣才行哦。”

好好看著我。不要厭煩我。

她垂著眼，遮住眼底的情緒，抬手抵著少年的胸口，從他懷里退出來。

季凌空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攥緊。

少年低咳一聲移開眼，不敢直視少女的眼睛，低聲道：“很晚了，去睡覺吧。”

箜篌看著自己被牽住的手，沉默著跟在他身后。

床上只有一張被子，箜篌從空間里又取出一張，鋪在里側。

不算大的單人床上，兩個人擠在一起并不舒服。

可季凌空躺在少女身旁，聽著她舒緩的呼吸聲，心里卻安心極了。

這么多天，少女第一次不是靠在他懷里入睡的。

但是很奇怪，他并不失落，也不傷心。如今她安靜地睡在他身邊，他看著她，心里便覺得歡喜。

少女卸下嬌俏甜美的偽裝，露出冰冷的長滿尖刺的外殼。沒有撒嬌，沒有微笑，只有扭曲卻真實的愛意。

黑暗中，季凌空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溫柔地探過去握住少女的手。

他不覺得自己是陰暗型人格，卻也近乎偏執地愛著這個冷漠的、性格乖張的女孩。只能看著她也好，被禁錮起來也好，他大概都不會恨她。他不會嘗試著打破女孩自我保護的外殼，卻也想將陽光和雨露撒進去，如果不能，那他也一直陪著她。

簡直是瘋了……

季凌空睜開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了半晌，直到眼皮開始打架，才重新閉上眼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四合院里，二樓拐角處的房間亮著燈。小樹妖坐在窗邊晃著腳丫，夜里氣溫低，寒風刺骨，它也不覺得冷，微微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窗下的花叢里傳出響動，小樹妖冷冷地看去，唇角流露出嘲諷的笑意。

就這種低級的異形，再出現一百個也不能摧毀A市基地。更何況……它收回視線，從窗臺上跳下來，腳上沾了地面的泥土。

治愈喪尸病毒的藥物很快就要研制出來了。它們這些不該出現的異數，日子也算到頭了。

只是，還是不甘心啊……

它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即使是斑駁的、混亂的，充滿了死亡和不安的，它也想看看。

之前告訴少女的話是真的，它從未濫殺無辜，但它的的確確吸食了人的血液。那些人，有的是被殺害后扔進來的尸體，有的是被它困在森林里的施暴者。這些人的記憶出現在它腦中，有開心的，有恐懼的，也有怨恨的。它生來沒有記憶，自然也就沒有情緒，這些記憶不屬于它，對它而言無比陌生。但它透過這些記憶，看到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

它想去看看。

它想擁有屬于自己的記憶。

團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合院，輕聲道：“走了，大人。”

走了，哥哥。

異形不遠不近地墜在它身后，不敢靠得太近，利爪在地面上劃出幾道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