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巴特爾，和很多兄弟一樣，從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流浪兒。每當路過市郊那片別墅區的時候，我都會停下來看看那棟我曾住過的二層小樓。我發現每每此時用肆意的淚水淋濕那段美好又凄楚的回憶，才可以找回一個真正的自我。

與那些被遺棄的流浪兒不同的是，我是自己跑出來的。我實在受不了那種準軍事化的生活。弄得我每天都累個臭死，教官卻以此作為向上級邀功的理由。

當我跑到市郊這棟別墅前東張西望的時候，忽見從車庫里走出一個戴著墨鏡滿身香氣的女人。

“哇！你好帥啊！”說著，她抱起了我親了又親，一股濃濃的香水味兒直刺鼻孔，我急忙用力捂住鼻子，她自顧自的“呵呵”笑著，絲毫不顧及我的臉被她厚厚的鏡框壓得生疼。

“看來你是走丟的吧！嗯，你先住我家吧！就叫我媽咪吧！呵呵呵……”

就這樣，我開始了一段養尊處優的生活。她讓我叫她媽咪，并給我起了個“仔仔”的名字。一開始我覺得怪怪的，但看在每天大魚大肉，和寬敞舒適的大床，以及那么多好玩兒的玩具的面子上，我也就勉強答應了。

雖然有個叫陳媽的保姆一直侍候我們，但媽咪總是親自給我洗澡和剪指甲。而且我吃的東西都是媽咪親自給我精心準備的。每次和她出門逛街的時候，坐在媽咪那輛寬敞、漂亮的敞篷跑車里，任憑風兒吹過發髻，感覺自己就像在飛。回來的時候，媽咪總是給我買一大堆吃的、穿的和玩兒的。

有時候我問自己，這就是傳說中天堂般的生活吧！不管怎樣，說心里話，我再也不想再回到從前那個地獄般的家了。

可是最近我發現不知為什么，媽咪總是悶悶不樂。她總是習慣的一手摸著我的腦袋，一手拿著遙控器望著巨大的壁掛電視一看就是幾個小時。

我問媽咪是怎么了，她什么也不說，要不就摸著我的腦袋問我：“仔仔，你想爹地嗎？”我被問得一愣，心想我來這里快一個月了，從來就沒看到有男人來呀！更別提什么“爹地”了。

媽咪緊緊的抱著我，用尖尖的下巴蹭著我的頭頂：“仔仔，我知道你一定想見爹地！嗯，仔仔，你爹地長的又高又帥，你一定會喜歡他的！我也很想他。”

她隨后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不過你放心，你爹地最近實在太忙，他有空一定會來看我們的！嗯，說不定哪天，就會給我們一個驚喜呢！真的！呵呵……”我明顯的感覺到，這次媽咪的笑聲顯得很無奈。

望著媽咪那迷離而深邃的眼神，我用力地點點頭說道：“嗯！媽咪，所以我們都不要不開心哦！呵呵呵……”

我慢慢發現自己開始喜歡仔仔這個名字了。直到那個我永生難忘的一夜…

一天晚飯后，媽咪又在電視機前，看著看著就趴在沙發上睡著了。陳媽像往常一樣關掉電視，然后給媽咪蓋上了一張羊毛毯子。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頭頂那盞漂亮的水晶吊燈，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看的出來，媽咪是因為爹地不經常回家而悶悶不樂。可是我覺得，她有這么大的房子住著，而且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再說還有我和陳媽陪伴她，媽咪也應該很滿足了吧！我實在想不通，她為什么非要爹地回來。

這些問題想得我頭都大了，不知不覺中我就進入了夢鄉。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陣尖利刺耳的聲音驚醒。我抬頭順著聲音看去，發現在客廳北面的一扇大玻璃墻后，有個黑色的人影！

這個黑影在幽幽的月光里一動不動。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后來我發現，這個黑影的胳膊，在一下下的畫著圈兒，那個尖利的聲音又傳過來了，而且變得刺耳之極！

我把腦袋深深的埋進厚厚的被子，可這個聲音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直往我的腦袋里扎。我實在受不了了，剛想要問問這個人想要做什么，就聽“啪”的一聲，刺耳的聲音消失了。隨后就看見玻璃墻上忽然出現了一個，車輪大小的圓洞！

接著，那個黑影從這個洞中一點點的鉆了進來。小偷！那人一定是小偷！但是我看到他那高高的個子，鷹嘴一樣的鼻子在冷峻的面頰上異常突出。再看那雙閃爍著異樣光芒的眼睛，我感覺那個人，他就是媽咪所說的“爹地”！

見他小心翼翼的向躺在沙發上的媽咪走去。我忍不住問道：“爹地，是你嗎？”

那人猛一回頭，似乎是被我嚇了一跳，他驚訝地看著我，隨后向我揮了揮手，接著將右手的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我暗自好笑，呵呵，看來爹地是想要給媽咪一個驚喜啊！

他走到沙發前看了看，然后貓著腰緩緩地將媽咪抱進了臥房。

（二）

我慵懶地趴回自己的床上，暗暗為媽咪高興。可我有一點不明白，爹地為什么像個小偷似的，非要在玻璃墻上打個洞鉆進來呢？

想著想著，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涌上心頭。我爬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向媽咪的臥房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忽然聽見里面“啊！”的一聲。這個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犀利和恐怖，嚇得我眼冒金星，差點昏過去。

隨后就聽媽咪說了一個“你”字，然后突然就變成了“哼哼”聲。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是從媽咪的鼻子里發出來的。

我把耳朵輕輕貼近門板，想要聽聽媽咪在說什么。可還只是不知所謂的“哼哼”聲。接著就聽見一個略帶沙啞的男人的聲音：“別出聲！否則我廢了你！”我當時不明白“廢了”是什么意思，不過媽咪果然馬上就不出聲了。

聽到爹地的聲音很低很小，我暗想他們一定在說悄悄話吧！于是轉身就要回去。忽然聽到爹地說道：“嫂子，大哥托我給你帶個話，只要你把孩子做了，一切都好商量。否則，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當時根本就不明白爹地的話是什么意思。只是心中那種莫名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果然，就聽媽咪大喝一聲：“你告訴他，他那是做夢！誰也休想讓我做掉自己的孩子！”

“啪！”一個我從未聽過的，讓我毛骨悚然的聲音自臥房中傳來。我感覺就像是過年時放的鞭炮一樣，震得耳朵里“嗡嗡”直響。

接下來就聽爹地說：“你個臭婊子！給臉不要是吧？你要這個孩子干什么？想做正宮啊？做夢吧你！我再問你一遍，你要命還是要孩子？”

“劉力，我求求你！告訴大哥我真的不能沒有孩子啊！要不然我明天就搬出去，從此再也不和你大哥有任何瓜葛，這還不行嗎？”

“不行！你搬也得先把孩子做了再搬！不然的話，哼哼！大哥的意思是讓你和你的孩子，在世界上一起消失！我叫你要孩子！我叫你要……”

我接著就見臥房里又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這個聲音極其刺耳，而且斷斷續續的，顯然不是在鼻子里哼出來的。而且我感覺這聲音絕對是出自媽咪口中。

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我分明感覺到媽咪此時非常的痛苦和無助。我頓時心跳加快，幾乎喘不過氣來。我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讓我窒息的聲音，我“嘭”的一下就撞開了房門，剛沖進去，眼前的情景讓我一下就驚呆了。

借著朦朧的月光，我看見媽咪穿著松散的睡衣斜靠在床頭。一頭亂發遮住了她大半的臉頰，再看媽咪那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有一雙粗壯的大手，那正是爹地的手！可我真不知道，爹地為什么要掐媽咪的脖子！

見我忽然闖進臥房，爹地似乎一下給驚呆了。“爹地！你這是干什么呀？你為什么要掐媽咪的脖子啊？是因為媽咪不答應你‘做了’我嗎？”

我望著媽咪那雙痛苦的眼睛說道：“媽咪！你就聽爹地的，把我給‘做了’吧！那樣的話，爹地就會松手了！”

爹地絲毫不理會我的話，他還是死死的掐著媽咪的脖子威脅道：“你做不做？你做不做？”

“仔仔，仔……”

我知道媽咪想要我幫她，可是當時的我個子太小了。我只能大聲央求爹地：“爹地！爹地！求你放開媽咪吧！爹地！”爹地毫不理會依舊緊緊的掐著媽咪的脖子。

我顧不得許多，立刻沖上前去。爹地果然松開手，卻怒氣沖沖的向我沖了過來。

“仔仔！仔仔快跑！你快跑啊！”

我知道媽咪怕我受到傷害，但我絕不能把媽咪一個人丟在這里!再說畢竟他們夫妻一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決呢？

于是我昂首挺胸的對爹地說道：“爹地，請你放過媽咪吧！你知道媽咪有多想你嗎？雖然我不知道‘做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你能放了媽咪，那你就‘做了’我吧！爹地”

我還想再說些什么，就看到爹地沖我一陣冷笑，隨后一陣疾風帶著一些泥土，自他的腳下向我襲來。我立刻意識到爹地抬腳就要踢過來了！

(三)

我本能的向后一躲，但卻慢了一拍“嘭！”我就覺得肚子鉆心的疼，感覺肋條仿佛被踢斷了。我揉了揉腰部，“爹地！”我艱難的爬起來還想跟他理論。可他又兇神附體一般一腳向我踢來…

“嗙！”沒想到他一下就踢到床邊落地燈的底座上。隨后失去重心，仰面摔倒。“嘭！”“哎喲！”爹地的后腦勺，一下就撞在了床頭上一個，金光閃閃的突起物上，他就這么躺倒在地，再也不出聲了。

“媽咪！”我跑到媽咪身旁關切的問道：“媽咪你沒事吧！”

“仔仔！”媽咪緊緊的抱住了我“我的仔仔，你怎么不跑啊？多危險啊！”

媽咪的熱淚一滴滴的落在我頭上。我仰起頭安慰道：“媽咪，你別傷心了，我不是好好的嗎？爹地讓你‘做了’我，你就‘做了’我吧！只要爹地不再傷害你就行了呀！”

媽咪什么都沒說，她輕輕的抹了一把眼淚，低頭看了看，發現爹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就抱起我說道：“仔仔，咱們走！”

我們馬上就要走出屋門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媽咪的身子猛得向前一傾，我還沒明白過來，媽咪“撲通”一下就趴倒在地上，我也跟著摔了出去。

回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媽咪的腳，被躺在地上的爹地死死的抓住了！“媽咪！媽咪！”

媽咪“哎喲，哎喲”的痛苦呻吟著，我猛然發現她身子下面滲出了暗紅色的，一股腥味撲鼻的液體。

“媽咪！媽咪你流血了！媽咪！”

“仔仔……仔仔......快，快去……報……報警……”

我急忙沖出臥室，差點撞在保安叔叔的大腿上“保安叔叔，不好了！我媽咪她，她出了好多血！”

一個星期之后，媽咪終于從醫院回來了。我簡直認不出她了！媽咪瘦的簡直就像一根排骨。她清瘦的臉頰上，那兩只毫無神采的大眼睛，鑲嵌在深深凹陷的眼窩里，看上去就像兩個黑漆漆的無底洞。

媽咪望著我無力地笑了笑，這次沒有蹲下來抱起我，而是在陳媽的攙扶下，走進了臥房。

后面一個高大的男人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見他身材魁偉，面容英俊。雖然這些都符合媽咪說的，爹地的特征。但我發現他不是爹地，因為上次那個害媽咪的男人，要比他年輕一些，而且沒有他這么友善的眼神，況且他還沒有鷹嘴鼻子。

可他的表現卻出乎我意料，只見他一把將我抱起，眼角的皺紋立刻擠成了一堆，像是被咬了一口的肉包子。

他笑容滿面的看著我說道：“呵呵，這就是咱們的好兒子‘仔仔’吧！長的好帥哦！”

我詫異的看著他問道：“你是誰呀？難道你才是爹地？”

他“呵呵”笑著輕輕的放下我，像是對我又像是對媽咪說道：“仔仔，以后爹地會經常來看望你的！”隨后囑咐陳媽好好照顧媽咪，就轉身離開了。

哦？看來他才是爹地！怪不得！哼！我就覺得爹地是絕對不會傷害媽咪的嘛！

我上臥房看了看，見媽咪裹在厚厚的被子下面休息。就沒有打擾她。剛要離開，就聽媽咪說道：“巴特爾！過來！”

我看了看四周，這里就我自己啊！于是回頭問道：“媽咪，你是在叫我嗎？”

媽咪把腦袋探出了被子，向我招了招手：“仔仔，我就是在叫你呢！呵呵，你過來，媽咪跟你說件事兒！”

我走到床前，媽咪摸著我的額頭緩緩的說道：“仔仔，我以后就叫你‘巴特爾’了！”

“為什么呀？”

媽咪解釋道：“仔仔，‘巴特爾’是蒙語，翻譯成漢語就是‘英雄’的意思。”

我更是莫名其妙：“媽咪，英雄是什么意思啊？”

媽咪暗淡的目光立刻變得炯炯有神：“仔仔，那天多虧你救了媽咪。所以，嗯…媽咪決定以后稱呼你為‘巴特爾’！你雖然個頭不大，但是在我心里，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呵呵……”

雖然我當時不明白英雄是什么意思，但在媽咪那神采奕奕的目光中，我體會到“英雄”是個很了不起的稱呼。

“好呀！媽咪，我以后就叫‘巴特爾’了！我要永遠保護好媽咪！”說著，把頭深深的埋進媽咪那溫暖的懷里……

今天的晚餐異常的豐盛，不少好吃的都是我從未見過的。我開心，因為我知道媽咪也很開心。晚飯后，媽咪將我叫到她的房間，輕輕地抱著我說道：“巴特爾，你好好陪陪媽咪吧！”

媽咪愛戀地撫摸著我的身體，緩緩說道：“巴特爾，記住，英雄就意味著付出，所以無論怎樣，你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才能去保護需要你保護的人。記住了嗎？”

“嗯！媽咪，巴特爾記住了！”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乖，還有，以后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先考慮好了覺得沒什么危險了再行動。另外，千萬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話”

媽咪的語氣忽然變得異常凝重：“哪怕是你最愛的人。”

(四)

我雖然不太明白媽咪的話是什么意思，可我還是用力點著頭，因為我知道，這樣才會讓媽咪開心一些。

許久，我漸漸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覺得媽咪在呼喚我，睜開眼一看，天色已經大亮。媽咪換好了一身休閑裝，說要帶我出去玩兒。見她難得的好心情，我自然是非常開心。于是媽咪帶我去了廣場、公園、游樂場等等地方，所有好玩的我們幾乎玩兒了個遍！就連平時絕不讓我碰一口的垃圾食品，媽咪也給我買了一大堆！

路過一個跪在地上的乞丐身旁時，媽咪扔給他一張綠色的鈔票。剛要走，就聽乞丐央求道：“大嫂！你別走！”

我和媽咪同時大吃一驚！回頭仔細一看，只見他滿是黑泥的臉的上，高高的鷹嘴鼻子十分顯眼，原來這個蓬頭垢面的家伙，竟然是那個想要掐死媽咪的壞蛋！

媽咪雖然也認出了他，但并沒有理會，她抱起我就走。

“大嫂！你別走！大嫂！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聽我說，大嫂…”

那個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媽咪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向前走著。他咬著牙艱難地站了起來，我猛然發現，他的右腳竟然變成了一根木棍！

“媽咪！你快看！看他的腳……”

媽咪回頭就是一愣，爹地拄著拐，步履蹣跚地走到我們跟前，氣喘吁吁地說道：“大嫂，你聽我說”

“你說什么說？”媽咪聽也不聽轉身就要走。

“大嫂……哎喲！”哪知他沒站穩“撲通”一下就摔倒了。

他一把抓住媽咪的腳踝“大嫂！你先別走！你聽我說啊！”看著他抓住媽咪的腳，我忽然想起了上次的情景…

“媽咪！媽咪！”我拼命的將媽咪往前起拉，可是怎么也拉不動，只看到媽咪的身影在一點點的消失……

“媽咪！媽咪！”

“巴特爾！記住媽咪告訴過你的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媽咪！媽咪！”媽咪模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我迷蒙的淚光中，此刻，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飄起鵝毛大雪。

“奇怪！這是夏天啊！怎么下雪了呀？”

“是啊！六月天兒下雪，這怎么回事兒啊？”

路人紛紛駐足看天。我看著遠去的媽咪，漸漸的消失在漫天大雪中。此刻，我感覺自己好無能。媽咪，我，我不配“巴特爾”這個稱呼。我忽然發現，所有的路人都不知去哪兒了，我覺得自己好冷好冷，而且似乎還有點睜不開眼，我忽然好想睡覺，媽咪，這里冷的徹骨，我好想躲進這雪的世界……

“巴特爾，你不能睡！”我聽到了！是媽咪在說話！是的媽咪！我不能睡！我是“巴特爾”！我是媽咪心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絕對不能逃避！想到這里，我一下睜開了眼睛！

“媽咪！”我欣喜地看到，自己還躺在媽咪的懷里。媽咪正用飽含深情的眼神，微笑的看著我。她是那么的溫柔、慈祥。可是我猛然發現，她的眼珠竟然不動了！

而且媽咪的臉頰好白好白，白的讓我不敢去看。還有媽咪的嘴！媽咪的嘴角流出了一道艷艷的紅，紅的那么鮮艷，直攝心魄……

我把鼻子湊了過去，糟了！媽咪她，她沒有呼吸了！

“媽咪！媽咪！醒醒啊！媽咪！你醒醒啊！”

我連滾帶爬地下了床，飛快的向陳媽跑去。陳媽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向臥房走來：“仔仔，怎么了？”

“陳媽！不好了！媽咪她……”

“啊！”臥房里傳來了陳媽的尖叫，和打碎杯子的聲音。

警察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劉隊，您總算來了！”

那個叫“劉隊”的十分不耐煩的說道：“哎喲，這點事兒還叫我啊！怎么個情況？”

我一下聽出了這個人的聲音！難道是他？

“您不是老前輩了嘛！嘿嘿…哦，檢查過了，是自殺。”

“那行了！收工吧！”

“對了劉隊，您看這條小藏獒怎么處理啊？”年輕的警察指了指趴在墻角的我。

劉隊漫不經心的走了過來，摸了摸后腦勺說道：“哎喲！不錯啊！跟著我吧！”說著就要抱我。

果然是你！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個人就是那天要掐死媽咪的鷹嘴鼻子！哼！這個混蛋！上次是便宜你了！趁他不注意，我一下沖上去，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右腿！我立刻感覺到一股鮮血，帶著惡心的腥味兒從我的牙縫里竄了出來。

“哎喲！哎喲！你們還愣著干嘛？哎喲！”

記憶中，當我發覺自己的身體一陣酸麻，直到眼前漆黑一片的時候，我始終都沒有松口……

從我在垃圾堆蘇醒，直到現在我成了這個區的老大，我始終對每一個新來的手下說：“記住，英雄就意味著付出，所以無論怎樣，你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好需要你保護的人。還有，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陌生人的話！”

不過那句“哪怕是你最愛的人”我從來沒對任何小弟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