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將軍府。
陳顰兒一人坐在院中發呆。“顰兒,自昨晚回來你就不吃不喝,也不說話。這都晌午了,還是吃點吧。”趙雪池端著木托盤放在石桌上。陳顰兒卻似什么都沒聽見一般,還是呆呆地抬頭看著樹梢。趙雪池嘆了口氣,坐在了陳顰兒旁邊,擔心地看著她,“顰兒,你昨晚宴席結束后到底去了哪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嗎?”陳顰兒遲鈍地點點頭。“到底是什么事啊?顰兒,你真的是要急死我。”趙雪池深吸一口氣,踢了一腳旁邊的石凳。
“雪池姐姐,我說太子喜歡我,你信嗎?”陳顰兒低聲道。“什么?太子?就是新皇嗎?”趙雪池愣了一下,問道。陳顰兒直視著趙雪池,輕輕地點了點頭。趙雪池嗤笑一聲,”怎么可能嘛,哈哈哈哈。”陳顰兒沒有說話,繼續看著聽笑話般的趙雪池。看著陳顰兒嚴肅的表情,趙雪池的笑容漸漸僵在了臉上,“你不會說真的吧?”陳顰兒轉過頭,繼續盯著樹梢,沒有說話。“所以昨晚你被皇上叫去表白了?”陳顰兒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那你怎么說?”趙雪池好奇地追問道。“我什么也沒說。”陳顰兒悶悶地說,“都是他在說。”趙雪池撓撓頭,“可是被皇上喜歡有什么不好的呀?難道你還是喜歡...余年?”陳顰兒搖搖頭,“昨晚皇上說的時候,他也在。”“什么?”趙雪池聽的云里霧里,“你的意思是,皇上宴席后,找了你和余年去,然后給你表白?”陳顰兒點點頭。“那余年說什么了嗎?”陳顰兒搖搖頭,“雪池姐姐,余年根本不喜歡我,他自己跟皇上說過了。”趙雪池嘆口氣,摸摸陳顰兒的肩表示安慰。“你不喜歡皇上嗎?你不是才說他很帥?”陳顰兒撅了撅嘴,“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了解他,怎么談得上喜歡不喜歡。”趙雪池從桌上小碟里拿起一塊點心,向陳顰兒的嘴邊喂去。“反正你也沒法和皇上在一起,就是被表白了嘛,不要想那么多,先吃點東西。”陳顰兒偏頭躲了躲,“他要我進宮當妃子。”趙雪池的手僵在了空中,“什么?”陳顰兒不再說話,把頭埋在了臂彎里,“我好難。”
陳顰兒和趙雪池并肩坐在院中發呆。阿春端著茶水走過來,好奇地問,“小姐,你們在看什么呀?”陳顰兒和趙雪池同時搖搖頭,沒有說話。“這飯怎么還沒吃呀?熱了一回又一回,再熱可就不能吃了,”言罷,阿春把茶水放在二人面前,“小姐,阿春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但您至少喝點茶水吧。”陳顰兒依然沒有變動作,只是小聲說了句,“阿春,你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我們可能要換個地方住了。”阿春一臉疑惑,“咱們去哪兒呀?”陳顰兒回過頭,“宮里。”
陳顰兒、趙雪池、阿春并肩坐在院中發呆。“小姐,話本小說里說后宮很危險,一點也不自由。”阿春哭喪著臉道。“太子不是斷袖嗎?”趙雪池垂著頭道。“他是魔鬼。”陳顰兒接道。“好在皇上后宮還是空缺的,三年國喪,又不可選秀。顰兒你暫時還是安全的,可我真不想你去。”趙雪池語氣越來越沉重。“算了,既然來這里了,也是要什么都經歷一下的。戰場我都上過了,后宮還怕什么,宮斗劇我可看多了。”陳顰兒舒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我想通了,我要進宮當娘娘。”趙雪池和阿春同時轉過頭看著陳顰兒,“顰兒,你莫不是失心瘋了?”趙雪池擔心地說道。“雪池姐姐,阿春陪我進宮,將軍府上上下下就交給你打理了。”趙雪池捂著腦袋,“老天爺,救救我們。”
一個小廝疾步跑來,“小姐,宮里來人了。”陳顰兒聳了聳肩,對趙雪池和阿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接著沖小廝點點頭,示意將人請進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今陳虎巖獨女陳顰兒,溫婉賢淑,又立戰功,深得寡人之心。先著封為純妃,即刻入住棲鳳殿。欽此。”太監尖厲的聲音回蕩在正殿里。“娘娘快接旨吧。您可有福了,陛下重視您。這棲鳳殿,向來都只是皇后居住的。”跪著的陳顰兒咧嘴假笑了一下,接過了圣旨。“臣接旨。”“娘娘,您應該自稱臣妾,您現在已經是皇上的妃子了。”言公公低聲提醒道。“是,謝公公提醒。”陳顰兒被阿春和趙雪池攙扶著站了起來。
“那娘娘就盡快收拾些東西吧。皇上說了,衣物首飾都不用帶,您就帶些用慣的小東西就好。宮里都已經備好了。”陳顰兒點點頭,“辛苦公公傳話一趟了,我隨后收拾了就去。”言公公抬手擋了擋,“娘娘,轎輦已經在將軍府門口候著了,皇上說了,即刻入宮,咱家不光是來傳旨的,也是來接您的。”陳顰兒的假笑僵在了臉上,“這么..著急啊...那我,我去收拾收拾,來人啊,給公公看茶。”“不必,咱家就站著這里等娘娘,您請盡快吧,耽誤了時辰皇上是要怪罪的。”陳顰兒尷尬地點了點頭,扯著趙雪池和阿春逃跑似的去了寢屋。
“小姐,我們拿些什么東西啊?”阿春懷中已經抱著一疊話本,“阿春?你就帶這個?”趙雪池伸頭來看了看。陳顰兒環顧四周,卻發現沒有什么東西是想帶走的。盯著底柜,猶豫了片刻,耳朵里盡聽著趙雪池和阿春互相打趣了。
“小姐,公公說您不必再拿東西了,即刻出發。”小廝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好的,我們馬上就來。”陳顰兒一邊答應著,一邊快步走向柜子,拉開抽屜,拿出了小錦囊和玉櫻花,揣進了懷里。“我們走吧。”
宰相府。
“她已經去了嗎?”余年癱倒在榻上,口齒不清地問著侍衛。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余年第一次喝醉。“回宰相大人,純妃娘娘這會兒已經在進宮路上了。”
余年突然開始哈哈大笑,“真好!”笑著笑著,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陳顰兒坐在轎輦上,身邊是阿春和趙雪池,在她再三懇求下,言公公默許了趙雪池送陳顰兒進宮。“顰兒,你會被憋死的,我聽說宮里的女人很多都會被憋瘋。”趙雪池小聲說。陳顰兒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那你可要時常進宮來看我啊。”“顰兒,你的精神真的沒有問題吧,現在怎么和晨間里的你判如兩人?”趙雪池依然很擔心,“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陳顰兒笑了,對趙雪池說,“雪池姐姐,你聽說過游戲人間嗎?”趙雪池懵懵地搖搖頭。“我難過,無非是因為余年不喜歡我。并不是怕進宮,進宮沒什么難過的,因為我不可能在里面呆一輩子的,雪池姐姐,我一定會再回來的。我如今已經想通了,你就放心吧。”趙雪池聽了個似懂非懂,只點了點頭。“這轎子,真的太夸張了。”阿春打量著轎子內鑲金掛玉的配飾。“看來陛下真的很喜歡小姐..哦不...喜歡娘娘呀。”阿春欣喜地沖著陳顰兒說道,“我還以為我們進宮是去受苦的呢!”陳顰兒看著阿春天真的面孔,笑了笑,沒有反駁她。
轎輦停了。言公公的聲音從外傳來。“娘娘,到了。”
陳顰兒最后一個下了轎子,抬頭看了看熟悉的宮墻,輕輕得嘆了口氣。
“之前,沒有注意到,這宮墻,原來這么高啊。”